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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锦全文小说季崇易姜似最新章节

季崇易 著

武侠仙侠连载

在丫鬟们进来伺候前,姜倩强忍着身体的酸痛穿好衣裳,走到窗边推开了窗。风吹进来,带着熏人的暖意,与屋内靡靡气味混合在一起,有种香腻的恶心感。姜倩却早已习惯了这些,站在窗边出神看着外面一丛翠绿芭蕉。在伯府丢了那么大的人,这些日子她没少从侯府上下那些人的眼神中看到嘲笑,她本来想缓一缓再提请姜似过来之事,可曹兴昱却等不及。她不敢再拖了,因为她比所有人都清楚曹兴昱是个怎么样的人,那人一旦发起疯来,可是没有理智的。堵不如疏,与其让他捅出天大的篓子来连累她一起倒霉,不如就遂了他的心思,把姜似请过来叫他看个够。姜似是她堂妹,正经的伯府贵女,曹兴昱暂时还不会乱来,顶多过过眼瘾罢了。门外传来丫鬟的请示,姜倩应了一声,无视那些鱼贯而入的丫鬟,抬脚去了书房...

主角:季崇易姜似   更新:2025-03-18 18:3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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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季崇易姜似的武侠仙侠小说《似锦全文小说季崇易姜似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季崇易”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在丫鬟们进来伺候前,姜倩强忍着身体的酸痛穿好衣裳,走到窗边推开了窗。风吹进来,带着熏人的暖意,与屋内靡靡气味混合在一起,有种香腻的恶心感。姜倩却早已习惯了这些,站在窗边出神看着外面一丛翠绿芭蕉。在伯府丢了那么大的人,这些日子她没少从侯府上下那些人的眼神中看到嘲笑,她本来想缓一缓再提请姜似过来之事,可曹兴昱却等不及。她不敢再拖了,因为她比所有人都清楚曹兴昱是个怎么样的人,那人一旦发起疯来,可是没有理智的。堵不如疏,与其让他捅出天大的篓子来连累她一起倒霉,不如就遂了他的心思,把姜似请过来叫他看个够。姜似是她堂妹,正经的伯府贵女,曹兴昱暂时还不会乱来,顶多过过眼瘾罢了。门外传来丫鬟的请示,姜倩应了一声,无视那些鱼贯而入的丫鬟,抬脚去了书房...

《似锦全文小说季崇易姜似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在丫鬟们进来伺候前,姜倩强忍着身体的酸痛穿好衣裳,走到窗边推开了窗。

风吹进来,带着熏人的暖意,与屋内靡靡气味混合在一起,有种香腻的恶心感。

姜倩却早已习惯了这些,站在窗边出神看着外面一丛翠绿芭蕉。

在伯府丢了那么大的人,这些日子她没少从侯府上下那些人的眼神中看到嘲笑,她本来想缓一缓再提请姜似过来之事,可曹兴昱却等不及。

她不敢再拖了,因为她比所有人都清楚曹兴昱是个怎么样的人,那人一旦发起疯来,可是没有理智的。

堵不如疏,与其让他捅出天大的篓子来连累她一起倒霉,不如就遂了他的心思,把姜似请过来叫他看个够。

姜似是她堂妹,正经的伯府贵女,曹兴昱暂时还不会乱来,顶多过过眼瘾罢了。

门外传来丫鬟的请示,姜倩应了一声,无视那些鱼贯而入的丫鬟,抬脚去了书房。

以她现在的情况,想请姜似过府没有那么容易。

在祖母心中她是带来晦气的人,姜似即便愿意来,祖母极大可能不会答应。

姜倩字斟句酌写了两封信,命人送到东平伯府去。

二太太肖氏收到姜倩的信,眼泪就直接掉下来了,顶着微红的眼圈去了慈心堂。

慈心堂中传来咿咿呀呀的唱腔。

冯老夫人眼睛好起来后多了个爱看戏的爱好,以伯府的财力想要常年养一个戏班子在府中颇有些不合算,好在姜二老爷是个孝顺的,从戏班子里买了两个十岁出头的女孩,专门哄老太太开心。

“老夫人,二太太来了。”

眼下不是请安的时候,冯老夫人听了眉梢都没有动,依然闭目打着拍子,听两个穿着戏服的小姑娘唱曲儿。

冯老夫人对肖氏的冷淡,无疑表现得清清楚楚。

慈心堂上下其实都明白,这是老太太还在为着二姑奶奶的事气恼。

也不怪冯老夫人恼怒,刘仙姑一场法事莫名成了京城瞩目之事,这倒也罢了,偏偏刘仙姑又被人杀了,顺天府那些官差人仰马翻闹了好些天,连凶手的影子都没抓到。

这世上什么事最为人津津乐道?不是已经过去的事,而是悬而未决之事。

杀害刘仙姑的凶手一日未找到,京城人对此事的热度短时间内就不会减,然后刘仙姑与东平伯府的牵扯就会被人翻来覆去嚼说。

现在甚至开始流传起一种说法,因为刘仙姑指出长兴侯世子夫人被邪祟附体,导致长兴侯府丢了人,所以才招来杀身之祸。

当然,这种说法很是无稽,高门大户的人听了笑笑就罢,可是那些听风就是雨的百姓却乐此不疲传播着谣言,且越说越有鼻子有眼。

冯老夫人想到这些就气得心口疼,对肖氏的态度能好就奇怪了。

肖氏在外头干站了足有两刻钟才被请进来。

“有事?”

肖氏捧着个小匣子笑道:“这是沧哥儿偶然得来的一串沉香佛珠,知道您喜欢,就赶紧命人送回来了。”

听肖氏提起长孙,冯老夫人神色稍缓,示意阿福把匣子接了过来,淡淡道:“他不好好读书,花这些心思做什么?”

肖氏立刻道:“孝顺老夫人是天经地义的事,怎么能叫花心思呢。”

冯老夫人双目微阖,摩挲着巴掌大的红木匣子。

她不悦是真的,但无论多看二儿媳不顺眼,这个家也不可能交给三儿媳管。

脸面最终还是要给二儿媳留的。

冯老夫人睁开眼,淡淡道:“你们有这个孝心,我是知道的。”

肖氏悄悄松了口气,脸上笑意越发浓了,斟酌着道:“今日倩儿送了封信给老夫人……”

她说着把信拿了出来。

冯老夫人脸色瞬间沉下来:“不是三天两头往娘家跑就是三天两头往娘家送信,她在侯府的日子过不下去了吗?”

肖氏闻言一抹眼角:“老夫人,倩儿在侯府的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啊。她本来就是高嫁,嫁过去这两年肚子也不见动静,能在侯府站稳脚跟靠得就是您的疼爱,可是现在——”

冯老夫人不为所动。

肖氏暗中咬牙,豁出脸面苦求:“老夫人,您知道的,倩儿自小就是个懂事的,万不敢扰了您的清净,她就是想请妹妹们去侯府小住两日,也免得侯府那些个逢高踩地的人瞧她和咱伯府的笑话……”

肖氏这话的意思很明白,因为刘仙姑的事,侯府以为伯府完全不把这位嫁出去的姑娘当回事了,倘若这个时候伯府的姑娘们愿意去侯府玩耍两日,这个猜测自然不攻自破,也算解了姜倩的困局。

冯老夫人面无表情听着肖氏的话,视线落在那封信上。

信上写着一排娟秀小字:孙女倩儿叩请祖母亲启。

看着熟悉的字迹,冯老夫人心软了几分。

她从一开始就不待见大儿媳妇,大儿媳所出的大孙女又是个木讷愚笨的,自然也喜欢不起来,而与大孙女年纪相仿的二孙女从小聪慧讨喜,很得她疼爱,二孙女启蒙习字还是在慈心堂的碧纱橱里开始的。

冯老夫人想了想,打开信看起来。

姜倩的能言善道在信中展露无遗,冯老夫人把信看完,脸色又缓了几分。

肖氏趁机请求道:“老夫人,您就可怜可怜倩儿吧,儿媳听送信的婆子说,倩儿如今瘦成一把骨头了……”

“罢了,眼下正是好时节,让她们几个丫头出去透透气也好。”冯老夫人终于松了口。

肖氏神色一喜。

冯老夫人语气一转:“不过话说在前头,她们几个过去倘若惹了事让侯府看了笑话,倩儿这当姐姐的可脱不了责任!”

“老夫人您放心就是,倩儿最是友爱姐妹,定会陪好妹妹们的。”

海棠居中,姜似拿着姜倩的请帖看了看,随手扔到书桌上,吩咐阿巧:“去打听一下,其他几位姑娘有没有收到帖子。”

不多时阿巧来报:“三姑娘、五姑娘、六姑娘都收到了。”

这结果不出姜似意料,却让她叹了口气。

两日后,伯府四位姑娘同坐一辆马车,往长兴侯府而去了。


“什么?”同样受不住打击的还有刘仙姑。

此刻刘仙姑一手捂着心口,面色发白呆坐在床榻上。

本来她还想着三日内东平伯老夫人眼疾不见好转的话,她就再扯个借口糊弄过去。现在好了,连京城赌场都拿这个设局了,万众瞩目之下别说度过这道难关了,她以前一些浑水摸鱼的事说不准都要被扒出来。

大周人热衷扑买,小到针头线脑,大到车马宅院,只要愿意都能拿来当做彩头进行扑买。

刘仙姑完全可以想象这两日因她这场法事而起的盛况。

不行,她不能留在伯府了,留下去会完蛋的。

刘仙姑生出了离开京城远走高飞的念头,吩咐女童去对肖氏讲要出门一趟。

肖氏还没从打击中缓过来,听了女童的请示不假思索拒绝了。

女童回来禀报给刘仙姑,刘仙姑干脆亲自去找肖氏。

“太太刚才晕倒了,现在头还晕得很,才刚刚躺下来。仙姑若是有事,稍后再来吧。”肖氏的大丫鬟出面拦住了刘仙姑。

“那就请太太好好休息吧,我去找老夫人说。”刘仙姑面上不动声色,两次求见肖氏不成亦不带半点烟火气。

“咳咳——”内里传来肖氏的咳嗽声,“请仙姑进来。”

刘仙姑稳稳走了进去。

肖氏由丫鬟扶起来,靠着弹墨引枕半躺着。

“仙姑有什么事要对老夫人说?”面对刘仙姑,肖氏实在无法做到和颜悦色。

如果可以,她恨不得把这神婆推到火坑里烧死!

当然,她刚刚已经派人回娘家联系大嫂了,她就不信这神婆真有通天本事,以前给人做法驱邪从没失手过。

“我要去买一些符纸,施法后烧成符水给老夫人喝。”刘仙姑淡淡道。

反正已经算是扯破了脸,她当然要把这副世外高人的姿态撑下去。

“只是买符纸,仙姑命身边弟子去便是了。”

“这可不行。符纸的质地,朱砂的颜色都有细微差别,差一点做出来的符水效果就会大打折扣,那样的话会影响老夫人眼睛康复,所以这些物件必须我亲自去挑选。”刘仙姑一本正经忽悠着,说完还意味深长看了肖氏一眼,“太太总该盼着老夫人眼睛赶紧好起来吧?”

“这是当然。”肖氏被噎了一下,略一沉吟后冲身边婆子点头,“既然这样,你叫上两个人陪仙姑一道去吧。”

“是。”

刘仙姑心中暗骂一声,面上却笑了:“符纸、朱砂之类都是轻便物件,哪里需要这么多人。”

肖氏皮笑肉不笑:“老夫人的眼睛能不能好全系在仙姑身上,仙姑的安危我不得不上心。”

刘仙姑扯了扯嘴角,不再多说。

想当年她做法驱邪穿帮后不是没遁走过,对金蝉脱壳之计已经很有经验了。

刘仙姑带着女童出了伯府大门,并不在意身后跟着的两个粗壮婆子,直奔惯常去的铺子。

那铺子是个临街的二层小楼,迎风招展的白旗上写着一个硕大的“丹”字。

“哎呦,是仙姑啊。”铺子的伙计口气熟稔打了招呼。

“老规矩。”刘仙姑面无表情道。

“好嘞,仙姑楼上请。”伙计带着刘仙姑等人上了楼,好奇看了后面紧跟着的两个婆子一眼。

刘仙姑是他们铺子的老主顾了,以往都是带着女弟子来,这两个婆子很面生啊。

对了,这两个婆子肯定是东平伯府的!

现如今东平伯府的二太太请刘仙姑做法驱邪结果把自己亲闺女给驱了的笑话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了。

“仙姑,东平伯老夫人的眼睛能不能好啊?”伙计快速往后瞄了一眼,低声问道。

刘仙姑斜睨他一眼,矜持道:“你怀疑本仙姑的本事?”

伙计立刻满脸堆笑:“哪能呢,有您这句话就行了。不瞒您说,小的在天隆赌场还下了十个铜板买您胜呢。”

“十个铜板?”刘仙姑拧眉。

她刘仙姑的威名难道只值十个铜板?

“嘿嘿,回头小的再咬牙压一两银子好了,只要东平伯老夫人的眼睛能好了,立刻翻五翻!”

“赔率是——”

“一赔五啊。”伙计说完才察觉失言,讪讪一笑,“仙姑快请进。”

刘仙姑沉着脸走了进去。

居然是一赔五,简直羞辱人!

还好她马上要离开京城了,爱咋样咋样吧。

伙计忙把各式符纸与朱砂等物呈上来:“仙姑慢慢挑选,有什么要求就让您的弟子去喊小的。”

随着房门关拢,屋内温度仿佛骤然升高几分。

刘仙姑看也不看那两个婆子,全神贯注挑选着符纸。

两个婆子得了肖氏叮嘱,目不转睛盯着刘仙姑的一举一动,渐渐开始觉得眼皮发沉,约莫一刻钟后竟然睡着了。

刘仙姑把东西往桌面上一放站了起来,轻声吩咐女童:“我从净房东边走,你在这里守上一刻钟后从楼梯下去与我在老地方会合,懂了吗?”

女童连连点头。

刘仙姑嘴角噙着冷笑扫了两个昏睡的婆子一眼,堂而皇之推开房门离开。

走廊尽头便是净房。

刘仙姑匆匆往那里走,隔壁房门忽然推开了,俊秀少年脸上挂着讨喜的笑容:“仙姑哪里去?”

刘仙姑看清少年模样,不由神色大变。

竟然是那妖孽的丫鬟阿蛮!

刘仙姑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加快了脚步。

阿蛮脱下鞋子就砸了过去。

软底的鞋子砸在刘仙姑后脑勺上,刘仙姑身子一晃,再定神才察觉阿蛮已经站到了面前。

“仙姑想去净房就先忍忍吧,我们姑娘在里边等您呢。”阿蛮穿好鞋子,一指房门口。

刘仙姑认命走了进去,果然就见临窗而坐的明丽少女冲她莞尔一笑,仿佛天香茶楼初见之时。

刘仙姑不由打了个哆嗦。

第一次见面就被这妖孽忽悠上了贼船,这一次她又想干嘛?

“仙姑这是想离开京城?”少女一双点漆黑眸流转着盈盈笑意,仿佛在与老友闲聊。

刘仙姑破罐子破摔,在姜似对面一屁股坐了下来:“姑娘还想怎么样?”

“有笔生意,我觉得咱们可以合作一下。”

刘仙姑直觉没好事,戒备盯着姜似。

“仙姑不必如此紧张,说起来这生意还与你息息相关呢。”

刘仙姑:“……”

完了,她更紧张了怎么办?


这些日子东平伯府发生了不少事,加之姜似先前还称病了一阵子,姐妹四人鲜少有这样的机会凑在一起。

然而不大的车厢里,气氛却不是那么美妙。

“有些人就是脸皮厚,才顶撞过长辈,转头又到处玩了。”六姑娘姜佩坐在车厢门口处,对着一枚巴掌大小的镜子打量着自己。

她这话无疑说的姜似。

在小姑娘想来,姜似才与二太太肖氏针锋相对过,转头却跑到长兴侯府去玩,这脸皮是有城墙厚了。

姜似似笑非笑看了姜佩一眼。

姜佩被姜似这一眼看得不自在,拉了拉五姑娘姜俪:“五姐,你说是不是呀?”

在她看来,同为二房的姑娘,哪怕平时二人之间并不和睦,对外也应该是一致的。

五姑娘姜俪显然谁也不愿意得罪,笑了笑没吭声。

姜佩不屑撇撇嘴,对三姑娘姜俏一笑:“三姐,你还记得咱们那年去侯府玩不?好像比现在时节还早,侯府花园里的芍药大片大片开得可艳呢。”

“我没留意。”姜俏百无聊赖把玩着一条玉珠络子。

她对赏花赏景毫无兴致,出这趟门不过是怕母亲为难,应付差事罢了。

姐妹关系上,如果说对姜似是因为自小暗暗较劲而看对方百般不顺眼,对姜佩她则是完全看不上。

再没见过这么嘴欠的人了。

姜俏这么想着,不由看了面色平静的姜似一眼,心道:这也是只纸老虎,要是换了她,早把姜佩打好几回了。

似乎是车厢坐进来四个人太狭小,又或者吱吱呀呀的车轮转动声太无聊,姜佩安静了没一会儿又忍不住把矛头对准了姜似:“四姐,你就真不担心到了侯府会没脸啊?”

姜似靠着车壁闭着眼,听了这话恍若未闻。

姜似的无视反而让姜佩越发肆无忌惮,把小镜子一收笑嘻嘻道:“也是的,要是怕丢脸就不会去了。这脸皮啊,据说也是遗传——”

姜似睁开眼,凉凉看着姜佩。

姜佩拿“遗传”来刺姜似是有缘由的。

姜似的母亲苏氏出身宜宁侯府,是当年京城出名的美人儿,而这么一个美人儿却自幼就定了亲。

苏氏与未婚夫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原本苏氏没有任何可能嫁给姜安诚,谁知等到了快成亲那年,苏氏的未婚夫竟被荣阳公主看中了。

一番曲折之后,苏氏的未婚夫崔绪成了荣阳公主的驸马。

崔家与苏家的亲事黄了,于苏氏的影响本来不大。

崔家当时在将门中是领头的,明眼人都知道崔绪最终成了驸马有上面那位的推波助澜,苏氏纯粹是运气不好。

当时宜宁侯府也是如此想的,准备缓上一年半载再给苏氏议亲,谁知没过多久忽然有流言传出来,说苏氏与崔绪从小到大常在一起,耳鬓厮磨早已没了清白。

这流言彻底毁了苏氏。

无论苏氏的父母对女儿如何疼爱,与长兴侯府门第相当的人家再无人愿意娶苏氏为妇。

苏氏就这么在闺中又待了两年,直到一次出门上香偶然遇到了姜安诚,姜安诚惊为天人,不顾冯老夫人的怒火执意要去宜宁侯府提亲。

当时宜宁侯夫妇为了苏氏的婚事已经操碎了心,东平伯府遣媒人上门,立刻就悄悄打听了一下男方,结果一打听,姜安诚无论人品样貌当女婿都够了,唯独东平伯府的爵位只世袭三世是大大的不足,然而女儿名声有损,侯府早没了挑剔的余地。

宜宁侯夫妇担心女儿受委屈,为苏氏准备了丰厚的嫁妆。

这丰厚的嫁妆让冯老夫人捏着鼻子不再吭声,心底却认定流言有几分真实,宜宁侯府自觉理亏才给女儿这么丰厚的嫁妆。

如此一来,冯老夫人对苏氏能有好感就奇怪了。

哪怕后来姜安诚明里暗里提了好几次苏氏是位好姑娘,冯老夫人却越发反感,认定了苏氏凭着美貌迷得儿子神魂颠倒,才一心为她开解。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当年苏氏在贵女中有多光彩出色,后来看笑话的人就越多。

姜佩能知道上一辈的往事,显然不是凭空想出来的。

姜似本不欲与一个嘴贱的小丫头逞口舌之快,可辱及先母却不能再忍。

“怎么啦,有人心虚啊?”姜佩掩口笑起来。

她就不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姜似敢打她不成?而论起打嘴仗,她可不输人。

姜佩这么想着,转了转腕上玉镯。

这对玉镯是嫡母听闻她与姜似起了争执后赏她的,显然是对她如此做的认可。

姜似目光凉凉看着姜佩,并没有撸袖子打人的打算。

有些人记吃不记打,跟这种人动手白白浪费力气。

姜俏见姜似一言不发,暗暗翻了个白眼。

平时对她这么能,现在当什么小白兔啊,上啊,打她!

姜俏倒不是偏向姜似,只是对姜佩的嘴欠忍无可忍。

姐妹间再怎么争执,对对方父母不敬就太过了。

这是做人的道理,放到外面亦是如此。

五姑娘姜俪则隐隐感觉到了平静下的暗涌,悄悄往角落里挪了挪。

“丢人?心虚?”姜似不怒反笑,“六妹知不知道,现在心虚的是二姐。我若是不去,丢人的也是二姐。”

“你胡说什么?”

姜似伸手,纤白若水葱的手指点了点姜佩脸颊:“你信不信我若是现在下车,回头二婶会把你腕上戴的新镯子撸下来?”

姜佩不由往后一缩。

她当然不傻,知道这次去长兴侯府是给二姐撑腰的,倘若姜似现在真要闹着下车,嫡母定会扒了她的皮。

“你信不信等见了二姐,我说你太聒噪要你滚回伯府,二姐不会说一个‘不’字?”

“我不信!”这一次姜佩底气十足。

这怎么可能。

二姐给她们四个人都下了请帖,她与二姐才是一个父亲的,从小到大对二姐言听计从,二姐怎么会因为姜似一句话就让她走?

“那就赌一赌吧。”

“赌什么?”

“赌二姐会不会这么做。如果二姐没有听我的,那就算你赢了,反之便是你输了。”

“输赢又如何?”

姜似无所谓笑笑:“你赢了,条件随你提。你若是输了……也简单,就在我们三人面前自抽十个耳光,说你吃多了粪,嘴太臭。怎样,敢不敢赌?”


姜似盯着姜倩笑靥如花的面庞,险些把那个困扰了她数年的问题抛出来:到底为了什么,一个女人会帮着丈夫糟蹋自己的妹妹?

“姜似,你的规矩呢?见了你二姐招呼也不打?”冯老夫人不满道。

姜倩伸出手握住姜似的手,少女指尖的冰凉让姜倩眉梢微扬,“四妹,你受委屈了。”

姜似猛然抽回手。

“四妹?”姜倩讶然。

“我不觉得委屈,二姐不需要同情我。”

姜似语气冷淡,她原本就是争强好胜的性子,只是以前没有对着姜倩使过罢了。

“姜似,跟你二姐道歉!”冯老夫人斥道。

姜倩片刻恢复温柔笑容,“祖母别生四妹的气,四妹被退了婚,心里不好受——”

“没有把我后半生的幸福搭进去,我挺好受的。”姜似毫不客气打断姜倩的话。她虽然无法立刻把大耳刮子甩到姜倩脸上去,但姐妹情深的戏却不想再演。

姜似望着姜倩那张粉白的脸,扯着嘴角笑笑,“反倒是二姐翻来覆去提起,我才不好受呢。”

姜倩身体轻颤,脸上的笑意快维持不住了。

“姜似,你是不是疯了?你二姐是担心才回来看你,结果你连一点感念之心都没有!”冯老夫人猛然一拍茶几,茶几上的茶盏晃了晃,茶水洒了出来。

姜似一脸无辜,“祖母这是怎么了?我与二姐既没打架也没拌嘴,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好端端为何要向二姐道歉?”她说完,偏头看姜倩,“二姐,妹妹得罪你了?”

“没得罪……”姜倩勉强笑笑,盯着姜似的侧颜有些出神。

她这个妹妹的容貌可真是得天独厚啊!

昨日听闻两家退亲,她的夫君,长兴侯世子满脸唏嘘,“如斯美人,季三无福啊!”

“四妹是不是见我就想大姐了,所以心里才不舒服?”姜倩并不愿意与姜似扯破脸,很快扬起唇角,“四妹别急,说不准大姐很快就到。”

姜似心中冷笑。

可怜她以前被屎糊住了眼,竟没察觉姜倩把挑拨离间运用得这么炉火纯青。

大姐性情懦弱,出嫁数年只有一女,在婆家日子并不好过。她退亲又不是什么光彩事,大姐想回来看她也有心无力。

“我想大姐了自会去看她,二姐想得真多。”

“四妹——”

这一下,姜倩再也笑不出来了。

冯老夫人大怒,“姜似,你今天是不是魔障了?处处与你二姐针锋相对!”

“祖母,您昨夜做噩梦了吗?”

姜似无视冯老夫人的怒火,突然问道。

冯老夫人一怔。

她做噩梦,四丫头怎么会知道?

冯老夫人很快掩去异样,不悦道:“胡说什么?”

她昨夜是做了个怪梦,梦到一对锦鸡忽然向她扑来,她慌忙躲避,可还是被一只锦鸡抓瞎了眼睛……

冯老夫人压下心中不适,看向姜似的眼神越发不善。

大儿媳妇苏氏待字闺中时就没了好名声,偏偏长着一副勾人的样貌,大儿子死活要把人娶进门来。

看在苏氏世袭宜宁侯府的份上,她捏着鼻子认了。可苏氏生下大孙女姜依后就成了不下蛋的母鸡,她要给儿子张罗两房妾室,被那女人撺掇儿子与她置气。

两人关系剑拔弩张,直到苏氏生下姜湛才有所缓和。

姜似早把冯老夫人一闪而逝的失态尽收眼底,笑盈盈道:“我看祖母眼底泛青,还以为祖母也如孙女一样夜里没睡好呢。昨夜孙女做了一个好吓人的梦,梦到两只锦鸡伸着爪子要抓我的眼睛……”

冯老夫人脸色微变,拢在大袖中的手猛然一抖。

竟有这么巧的事儿?心中忽地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祖母昨夜没睡好?”姜倩一脸关心。

冯老夫人是要面子的人,当着孙辈的面儿当然不会承认,“年纪大了,睡不踏实是常事儿。”

她虽这样说,因最疼爱的孙女回娘家而产生的好心情却不见了,只剩心烦意乱。

姜似暗暗笑了。

祖母就是这般自私凉薄的人,这一点,早在季崇易死后她寻机会哭着向祖母叙说仍是完璧之身的委屈时就领教到了。

她没有娘,这种事除了对祖母说不知道该对何人开口。

可是祖母直接甩了她一巴掌,声色俱厉警告她把这件事永远烂在肚子里。

没有安慰,没有维护,更别说替她出头。

祖母冷笑着问:“传出男人至死都没碰过你的风声好听吗?你是不是要让伯府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她现在用“噩梦”二字引走祖母的注意力,祖母当然不耐烦姜倩还杵在这儿。

果然不出姜似所料,冯老夫人很快抬手扶额,“到底是老了,这么一会儿工夫就乏了。倩儿,你难得回来一趟,叫三丫头、五丫头她们几个陪你好好说说话,祖母想歇会儿了。”

姜倩嘴唇翕动。

今天真是邪门,先是被姜似三番两次拿话挤兑,现在又被祖母赶人,她明明什么都没做!

“那祖母好好歇着,侯府中事情也多,孙女先回去,改日再与妹妹们说话。”

“也好,你先回去忙吧。”

姜倩心中失落,面上却只流露出三分好让冯老夫人见了疼惜,剩下七分悄然遮掩起来。过犹不及的道理,她很清楚。

“四妹送送我吧。”

姜倩笑看着姜似,似乎半点不为刚才的事着恼。

这一次姜似却痛快点头。

姜倩暗暗松了口气,她这一次回娘家,是带着“任务”来的,要是就这么走了可不成。

二人沿着熟悉的小径往外走,眼见快要到门口,姜倩脚步微顿,温声细语道:“一些日子没见,怎么觉得四妹与我生分了?”

姜似眼皮也不抬,“二姐一定是错觉。”

“那就好。”姜倩拉住姜似的手,“我知道四妹近来心情不佳,不如回头二姐给你下帖子,你来姐家小住两日如何?”

姜似望着姜倩,眼神意味深长。

“四妹怎么这样看我?莫非我脸上有东西?”姜倩不由抬手摸了摸脸颊,绣着精美花草的袖口滑落至肘部,露出一小截儿白皙手臂。

姜倩忙把手放下去。

姜似眼尖,分明看到姜倩手臂靠内处有一抹紫青。

“好,要给二姐添麻烦了。”

“不麻烦,四妹愿意来,二姐高兴还来不及呢。”

仿佛放下了一桩心事,姜倩连走路都轻快起来。

姜似停下脚步,她面色平静看着姜倩,一字一顿道:“二姐慢走,我等二姐的帖子。”

那个比噩梦还可怕的地方,就算是龙潭虎穴她也不介意去闯一闯。

这一次,她要让恶人得到恶报!


尽管冯老夫人掩饰不错,姜似还是察觉在她说出讨要嫁妆的话后对方神情有瞬间僵硬。

姜似的母亲苏氏去世多年,放嫁妆的钥匙一直由冯老夫人掌管。

虽说冯老夫人早就扬言等大房的三个子女嫁娶时就会把嫁妆取出来,姜似却知道提前讨要的话等于让冯老夫人割肉。

苏氏是宜宁侯府的嫡女,嫁妆数目可不小,那些铺面田庄的出息虽有账目,可白花花的银子想要生钱太简单了。

那生出来的钱当然不会计入苏氏的嫁妆里,至于去向,不言而喻。

“你虽然已经及笄,却没学过管家,打理嫁妆岂是那么容易的事?”姜似的话让冯老夫人很有几分措手不及,语气越发冷淡了。

姜似依然笑盈盈的模样,“正是因为打理嫁妆不容易,孙女才想现在就学起呀。先前孙女与安国公府的三公子定亲,三公子是幼子,妻子管家的本事差一点不打紧。但现在孙女与他的亲事已经黄了,将来说不准嫁到什么样的人家去。”

说到嫁娶之事,姜似半点没有脸红,打量着冯老夫人神色接着道:“万一孙女嫁给哪家长子,却连一点管家的本事都没有,定会让人笑话的。孙女被人笑几句不算什么,可人家要说咱们伯府不会教养女孩,那就是孙女的罪过了。”

冯老夫人听姜似说完,神色有些精彩。

她还是第一次发现这个孙女如此能言善道:可偏偏说的又有几分道理。

可是伯府与安国公府的亲事已经黄了,一两年内姜似想要出嫁希望渺茫。

这么长的时间,那么一大笔嫁妆交到姜似手上,冯老夫人哪里舍得。

冯老夫人沉吟一番,“你能这么想是好事,但凡事都要一步步来,一口吃不成个胖子。这样吧,从明日起你先跟着你二婶,看看她是怎么打理庶务的,等学上十天半月再让你二婶分一项活计给你。至于打理嫁妆,至少要先把这些熟悉了再说。”

熟悉了针线房,还有采买,熟悉了采买,还有人情往来,只要她想,姜似需要学的多得是,等把这些一一学遍,一两年差不多就过去了。

倘若一两年后姜似顺利出嫁,她当然不能落下贪污媳妇嫁妆的恶名,那些嫁妆自然会一分不差交给姜似的。

姜似听了冯老夫人的话,面露挣扎,可最后还是摇头道:“孙女就要母亲留下来的嫁妆!”

冯老夫人脸沉下来,“四丫头,祖母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清楚了,你难道没听进去?莫非你觉得祖母会贪污你娘留下的东西?”

“孙女当然不会这么想。”

冯老夫人神色一缓,“这就是了,那你就按着祖母说的去做吧,祖母不会害你的。”

“可是孙女需要钱啊。”

“胭脂水粉、四季衣裳都有府中给添置,你每月还有月钱,难道还不够?”

“孙女想弄个小厨房,以后自己做饭吃。”

“胡闹!”冯老夫人一听就来了火气,敢情这丫头闹腾半天是因为嘴叼了。

立在冯老夫人身边的冯妈妈暗暗撇嘴。

整个伯府就慈心堂里设有小厨房,连二太太那边都没有呢,四姑娘却闹着要弄小厨房,果然这没娘管教的姑娘就是不懂事。

大丫鬟阿喜对着阿福努了努嘴。

看来四姑娘要倒霉了。

姜似根本不在意冯老夫人发火,语气淡淡道:“孙女不敢胡闹,只是再不弄个小厨房就要饿死了,为了活命只好来求祖母了。”

“你这是什么话?为了弄个小厨房把死啊活啊的挂在嘴上,传出去像什么样子?”冯老夫人斥道。

“阿蛮,阿巧,把食盒带进来。”

很快珠帘掀起,阿蛮与阿巧一前一后走进来。

两个丫鬟手中各提着一个食盒,来到冯老夫人面前屈膝行礼。

冯老夫人懒得与丫鬟多说,只冷着脸盯着姜似。

“把那些饭菜拿出来,请老夫人过目。”

阿蛮与阿巧飞快把饭菜从食盒中取出,摆满一桌子。

“这是中午的,这是晚上的。祖母可以让人尝尝,看这些饭菜能否下咽。”姜似终于收起了唇畔笑意,冷冷道。

冯老夫人扫了一眼,视线在晚上那份饭菜那里多留了片刻,皱眉道:“虽然卖相差了些,何至于就不能下咽了?我看这些菜都没被人动过。”

既然没被动过,姜似又是怎么知道难以下咽的?

姜似轻笑,“正是因为难以下咽,才没再动筷子。祖母若是不信,让人尝尝就是了。”

“阿喜——”冯老夫人冲阿喜示意。

阿喜满心不情愿。

作为老夫人的大丫鬟,吃用上她可不比姑娘们差,谁愿意吃这些已经冷掉的饭菜。

然而这些想法只能藏在心里,她立刻应了一声是,拿起一双干净筷子瞄着桌上的饭菜。

还是尝尝凉菜吧,至少这本来就是冷的,味道不会变多少。

阿喜夹起一筷子凉拌木耳放入口中,才尝到味道就慌忙吐到帕子里,掩口咳嗽起来。

“怎么回事?”冯老夫人沉声问道。

阿喜呛得满眼泪,“好像是放多了芥末……”

“阿福,你去尝尝别的。”到了这个时候,冯老夫人心中已有了计较。

阿福尝了几样菜,虽然不像阿喜反应那么大,脸色同样不好看,对冯老夫人道:“味道……是差了些……”

“厨房那些婆子越来越偷奸耍滑了!”

姜似笑了,“以往倒是挺好的,就是今日一连两餐都是这个样子。祖母,不如您把二婶叫过来问问吧,莫非她换了厨子没和祖母说?”

冯老夫人一时没有回应姜似的话,深深看着她。

二人的视线相撞,冯老夫人从那双流光溢彩的眸子里看不到一丝退缩。

冯老夫人收起审视的目光,对阿福道:“去请二太太过来。”

姜似不由弯起唇角。

曾经有个混蛋教过她,要想让别人答应一个小条件,那么就先提出一个对方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接受的大条件。

这样的话,那个小条件很容易就会被满足的。

这便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

看来她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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