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挂在锈蚀的钢钉上,镜片里凝着一滴半干的沥青。
我数着他安全帽上的裂痕,第七道裂纹正好指向周莉莉家的独栋别墅——那座奶油色建筑正在五百米外的山坡上反光,像块嵌在烂泥里的钻石。
暴雨来临前的低气压让水泥管堆蒸腾出腥甜的铁锈味。
哥哥半跪在散落的建材间,迷彩裤膝盖处磨出毛边,露出底下结痂的弹片旧伤。
他正在调试那台俄文气象仪,显示屏上的红点群聚在城北酒吧街,与陈雪朋友圈的定位完美重合。
“哥,该换药了。”
我攥着纱布的手在探照灯下泛青,他左臂伤口渗出的脓血已经浸透绷带。
哥哥没抬头,指腹摩挲着仪器侧面的弹痕:“这是老班长留下的,最后一次任务……”他的声音突然被雷声碾碎。
远处塔吊的钢索在狂风中呜咽,像极了边境线上被地雷炸断腿的军犬哀嚎。
我忽然想起父亲工亡那天,哥哥也是这样沉默地组装着自制风筝——那架风筝最后挂在了工地警戒线上,写着“还我公道”的布条在雨中烂成絮状。
深夜的工地变成巨大的共鸣箱。
哥哥的雨衣在监控死角翻飞如蝠翼,他攀爬脚手架的动作让我想起那次反恐演习录像——精准、迅捷、带着赴死的决绝。
我缩在板房缝隙里,看着他将激光测绘仪对准市长家的书房窗户,绿色光斑在窗帘上跳成心电图。
“记住,台风过境时电磁场最乱。”
他往我手心塞了枚子弹壳,底火处刻着经纬度坐标,“去老图书馆的第三根石柱。”
子弹壳还带着他的体温,与我锁骨下的烫伤形成诡异的温差。
母亲发现铁盒里的降压药少了五粒的那一夜,哥哥带回了沾着泥水的牛皮纸袋。
照片上陈雪父亲正与市长秘书交换U盘,背景里的古董钟显示时间是王倩生日宴当晚。
我摸着照片边缘的折痕,突然认出这是哥哥用塔吊操作间的观测窗偷拍的视角。
暴雨砸在彩钢瓦上的声响掩住了哥哥的啜泣。
他正对着父亲遗照擦拭54式手枪的撞针零件——当然是没有子弹的,那些黄铜弹壳早在退伍时就被铸成了我的纽扣项链。
月光从板房裂缝漏进来,在他后背切割出监狱铁栏般的阴影。
“当年救那个被拐少女……”哥哥突然开口,手里的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