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傅景淮颤抖着双手,慌乱地去捡地上的佛珠,可那一颗颗小小的珠子,在他颤抖的手下,仿佛故意和他作对,怎么也拾不起来。
他痛苦又执拗地看着地上的佛珠,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呐喊:只要他捡起来串好,卢南乔就会醒来。
这是他们的平安珠,只要串好了,他们就还能好好的,一切都还能回到从前。
就在这时,太医匆匆赶到。
太医一踏入屋内,看到眼前的场景,顿时吓了一跳。
这大红的喜屋中,竟然赫然摆放着一口黑色棺材,傅景淮神色颓唐地蹲在地上,捡着散落一地的珠子,而晋王妃则静静地躺在棺材里,嘴角还带着干涸的血迹。
太医接到命令,立刻为卢南乔诊治。
可当他的手搭上卢南乔的脉搏时,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诚惶诚恐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地说道:“王爷,王妃……王妃已经没了。”
傅景淮脸色骤变,眼中仿佛淬了寒光,恶狠狠地盯着太医——“胡说!”
“造谣王妃,给本王拖下去砍了!”
侍卫立刻上前,太医吓得连忙跪在地上,不停地叩头大喊。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
傅景淮神色阴郁,死死地盯着太医:“那你说,王妃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她为何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太医咽了口唾沫,大气都不敢出,小心翼翼地回道:“回禀王爷,王妃此乃……此乃木儡,因突发心疾导致陷入沉睡。”
“那王妃何时能醒?”
傅景淮追问道。
顿时,太医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冷汗如雨下。
傅景淮凤眸微眯,声音中带着强烈的压迫感:“王妃何时能醒?”
太医顾不得擦拭额头的汗水,匍匐着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地说道:“王爷,此病乃百年罕见,具体情况需根据不同情况而定,至于王妃何时能醒,是……是无法预测的。
可能半月,也可能半年,更有可能……五年、十年。”
太医汗如雨下,心中的紧张感愈发强烈。
傅景淮冷冷地盯着他,那目光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
太医僵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只是伏在地上,听候发落,心脏在胸腔里猛烈地跳动着,仿佛要冲破胸膛。
就在太医觉得自己要命丧于此的时候,傅景淮冷冷地吐出一句。
“滚出去!”
“谢王爷。”
太医连忙行了一礼,连滚带爬地退出门外。
傅景淮怔怔地站了一会儿,又缓缓蹲下身子,将地上的佛珠一颗一颗地捡起来,这才叫来管家,吩咐道:“把夫人和黑棺一同抬去祠堂守着,再派人去卢府通知一声,就说……王妃去世了。”
管家心中一惊,但面上丝毫没有显露出来。
“是!”
饶是刚刚在门外各种猜测,他也没想到王妃竟然突然离世了。
但他不敢多想,立刻派人将黑棺抬去后院祠堂,又派人前往卢府传话。
傅景淮沐浴更衣,换上了一身僧服海青。
他在祠堂前点燃灯火,开始诵经,为卢南乔祈愿,这一跪就是一整晚。
大夏有令,家中逝去之人不得久放,以免有心之人利用尸体制造巫蛊之术。
晋王妃去世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皇帝耳中。
皇帝踏着寒露赶来。
皇帝和傅景淮情同手足,两人年少时同在白马寺修行。
那时,皇帝体弱多病,在白马寺修养,傅景淮作为寺中最年轻的法师,常常为他祈福。
看着祠堂前的傅景淮,皇帝忍不住劝说道:“景淮,人死不能复生,既然人已经不在了,就好好为其准备后事吧。
生前没能让她如愿,死后也该让她安息。
她若留下什么遗言,便按她说的去办,也算是弥补一二。”
皇帝虽然能理解傅景淮的悲痛,但逝者还是要尽早处理,这是律法规定。
昨夜他听了太医的话,傅景淮竟想将人一直留在府里,这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傅景淮沉默不语,他宛如一座雕塑,就那么静静地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皇帝叹了口气,给卢南乔上了炷香,又陪着傅景淮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剩下的抉择,只能由傅景淮自己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