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姐,怎么突然问这个?”
卢南乔心中暗自思忖,难道……英姐认出了自己的身份?
英姐却说道:“只是想到你和她同名同姓,又是从京城来的,就想问你有没有见过她。
不过我觉得,说不定你比她还厉害呢。
你又会做饭,又会刺绣,那些京城贵女就知道争些虚头巴脑的名头,要是出来讨生活,说不定还不如我们呢。”
卢南乔松了口气,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没见过,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样。
不过能被称作京城第一才女,大概也是很优秀的人吧。”
离开京城的时候,她没打算改名。
这世间如此之大,同名同姓的人多如牛毛,她倒也不害怕。
不过当初,她为了博得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声,付出的时间和精力远超常人想象。
她每天都要与时间赛跑,生活精确到刻钟。
除了琴棋书画,她还要学习茶艺、刺绣、骑马、射箭……没有自由,更没有自我,从小到大的每一件事,都像是在走流程。
甚至连睡觉的时间,都被严格把控。
只因为她是范阳卢氏的嫡长女,不能丢了世家大族的脸面。
可她是人,不是木偶傀儡……在京城,傅景淮带着人在大雪覆盖的北陵山里,整整寻找了三天三夜。
他双眼通红,眼窝深陷,面色憔悴,身着一身单薄的海青,穿梭在白茫茫的山林之间。
此时的他,已不再像个佛,更像是一个被仇恨驱使的弑神者。
傅景淮不知疲倦地射杀了数百头猛虎野兽,只为了弥补心中那深深的亏欠,试图寻回那个再也找不见的人。
他不敢停下,更不敢去想。
这一生,他对不起卢南乔的实在太多了。
冬日的雪又厚又大,哪怕是一只轻轻振翅飞过的蝴蝶,都可能引发不小的震动。
傅景淮再次骑马奔过山岗,惊起一群鸟儿乱飞,树枝上堆积的厚厚的雪层簌簌落下,渐渐汇聚成一个雪球,朝着山下滚落。
整个山上的雪层,都开始朝着山下滚动,雪球越滚越大,一路朝着傅景淮席卷而来。
“王爷,小心!”
最先注意到雪崩的是王萧,他飞速朝着傅景淮的方向冲去。
然而,雪的冲击力实在太大,直接将他冲开。
傅景淮一直沉浸在悲伤和悔恨之中,当他察觉到雪崩时,雪崩已经到了眼前。
他想要逃离,却已经被卷入雪中。
他奋力挣扎,试图逃脱,可三天三夜未曾合眼的他,此时早已精疲力竭,根本无力逃脱,只能任由风雪将自己掩埋。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么,却什么都没抓到,反而自己的身影逐渐被风雪吞噬。
“王爷!”
王萧伸出手,想要拉住他。
傅景淮此时连一丝力气都使不上了,他只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重,眼前的画面也逐渐被风雪包围,越来越黑,直至最后彻底失去意识。
……傅景淮昏迷了两天,身体滚烫得吓人,嘴里还不断呢喃着卢南乔的名字:“乔乔,别走……”睡梦中,他再次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人。
卢南乔从棺材里爬了出来,死死地盯着他,质问道:“傅景淮,你为什么不让人看好我的棺材?
生前你那样对我,难道死后也不让我安生?”
她的眼中充满了恨意和悲痛。
接着,她掀开衣服,露出身上被山野猛兽撕咬的痕迹,全是一个个血窟窿,有些地方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
傅景淮的心猛地一紧,几乎不敢直视。
那些伤口仿佛长在了他自己身上,痛得他连呼吸都像是在被撕扯。
“乔乔,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从一开始就错了……”他认错了人,做错了事。
卢南乔冷眼望着他,眼中没有一丝感情,说出的话更是让他肝肠寸断:“傅景淮,我此生最后悔的事就是遇见你。
当年我就该和其他人一样,厌弃你、排斥你,看着你一个人孤寂无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