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郎籍》文字。
“裂缝要用人胎来补。”
胎衣突然开口,声音混合着祖母的吴侬软语与韦青河的苗疆土话,“当年苏联人把蝴蝶蛋壳当铀矿脉来挖,现在轮到你把银匠锤锻造成产钳。”
暗潭开始结冰。
吴阿朵看见冰层下封冻着历代苗银匠的魂魄,他们的银匠锤都变成了不同形态的裂缝修补工具:战国时期的牛角卦锤、明朝的军屯烙铁锤、三线建设时期的齿轮冲压锤。
当她踏破冰面捞起最深处那柄青铜浑天仪改制的产钳时,整个溶洞响起了七十二寨的哭嫁歌。
胎衣在歌声中分娩。
裂开的腹腔里没有婴儿,只有一卷用银丝绣在傩面内皮上的《苗族古歌》。
吴阿朵展开古歌时,发现那些记录创世神话的五言句式,实则是祖母用微分方程重构的夜郎王族谱。
当最后一句古歌被产钳剪断脐带,溶洞穹顶的钟乳石舍利集体炸裂,碎屑在空中聚合成韦青河的脸。
“裂缝从来不在天地,在人心褶皱处。”
韦青河的声音带着电缆短路的杂音,“你祖母算准了蝴蝶产卵的经纬度,却算漏了苗银氧化时的熵增。”
地缝开始坍塌。
吴阿朵抱着古歌卷轴跃入暗潭,水下竟连通着樟江上游的产房。
当她浮出水面时,发现自己躺在工坊火塘边,百鸟衣银扣完好如初,锦鸡尾羽纹路间却多出道锯齿状裂痕。
晨雾中传来寨老们的惊呼:镇远悬棺渗出的鱼鳔胶不知何时凝成个人形琥珀,里面封存着韦青河的刺青蟒皮与祖母的计算尺。
在琥珀心脏位置,有枚齿轮状的银耳坠正在跳动。
吴阿朵知道,那是下一个裂缝的种子,将在夜郎王饮血的祭坛上,在蝴蝶妈妈未孵化的第三颗蛋里,在她自己逐渐银化的子宫深处,长成新的《古歌》章节。
第五章 银血溯源雷公山巅的蝴蝶泉结出冰桃花那日,吴阿朵的银匠台渗出了铁锈味的经血。
那些从祖母计算尺游标卡齿间漏出的银丝,正在她子宫里编织《古歌》的第六个韵脚。
她背着镇远悬棺的琥珀心脏逆流而上,舞阳河的刀鱼群突然调转方向,鳞片刮擦船底的声响里混着三线建设时期高音喇叭的电流杂音。
抵达鼓藏坪时,七十二寨的鬼师正在焚烧文革时期被砸碎的傩面。
焦糊味中浮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