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醉眼在瞬间变得清明,他踹翻条凳,如猛虎下山般扑向许梅,却被她扬手划破袖管。
趁着众人愣怔之际,她撞开那扇摇摇欲坠的木板门,冲进了广阔的晒谷场。
十月的风,携带着稻壳的锋利,如同无形的刀刃,抽打着她的脸庞。
远处,传来母亲那变了调的尖叫,如同绝望中的哀嚎:“抓住这个疯妮子!
张家要退钱怎么办!”
许梅赤脚踩过带霜的田埂,每一步都如同踏在刀尖之上。
她终于在公社派出所门口停下了脚步,玻璃窗内,值班的小警察正在打瞌睡,搪瓷缸上“先进工作者”的红漆已经斑驳脱落,如同岁月的痕迹。
她攥紧那把滴血的剪刀,突然照着自己的领口狠狠一划——“救命!
张铁柱要杀人!”
半截碎花布如同凋零的花瓣,飘落在接待台上,小警察被惊得跳了起来。
许梅露出脖颈上自己划出的血痕,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砸在案卷登记簿上,每一滴都承载着无尽的绝望与愤怒。
“他前年打死媳妇埋在家里,现在要拖我陪葬!”
她的声音颤抖而坚定。
“女同志,这话可不能乱说……”小警察有些迟疑。
许梅却毫不退缩,拽住警察袖口的铜扣,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你们现在去挖,要是没有,我赔他三条命!
他裤腰别着王寡妇的桃木梳,说是上个月弄到手的——可王寡妇已经失踪半个月了,梳子在她家炕头的针线筐第三格!”
老所长披着制服走出时,正看见许梅湿透的棉裤滴着泥水,她喉头的血痕已经凝成褐色的痂,但眼中却燃烧着熊熊的火焰,如同地狱中的复仇之火。
她像极了去年严打公审大会上那些渴望复仇的重刑犯,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决绝与力量。
“小刘,带两个人去张家。”
老所长扣上大檐帽,金属国徽擦过许梅颤抖的指尖,如同正义的审判。
“女娃,你要是报假案……”许梅咧嘴笑了,露出上辈子被张铁柱打缺的门牙位置,那笑容中充满了嘲讽与决绝,“我蹲大狱。
但您得先查查王寡妇家后院的菜窖,里头有双沾血的灯芯绒棉鞋——那是张铁柱他娘纳的鞋底,针脚比蜈蚣脚还歪。”
晒谷场方向突然炸起狗吠声,七八道手电筒的光柱如同利剑般捅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