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孟知烟陈行简的其他类型小说《笨蛋恶毒女配每天深陷修罗场全局》,由网络作家“焚兔”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君子动口不动手,他从小习到的礼仪,便是以礼相待。孟知烟动手欺负家姐,此事在裴牧也眼中过于荒唐。所以在得知孟知烟被关禁闭时,心中无任何波澜,认为她确实应该冷静冷静。但没想到,被关禁闭的人会出现在他墙头。少女晃动脚丫,阴阳怪气:“表哥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消息倒是灵通得很。”她晃动海棠树,树微微摇晃。裴牧也被她打断功课,眉头轻轻地蹙起,冷漠道:“二小姐还是快些回去罢,若是被舅母知晓,定是又免不了责罚。”孟知烟好不容易出来,怎能轻而易举就回去,她咬着从膳房摸出来的杏仁糕,美滋滋地坐在枝头:“表哥不必担心,我娘不会发现的。”舒遥从来不会管她,她估摸着死在外面都得十天半个月才会知道。她低着头,看向树下的青年,语调轻浮:“表哥不是看书吗?不如给...
《笨蛋恶毒女配每天深陷修罗场全局》精彩片段
君子动口不动手,他从小习到的礼仪,便是以礼相待。
孟知烟动手欺负家姐,此事在裴牧也眼中过于荒唐。
所以在得知孟知烟被关禁闭时,心中无任何波澜,认为她确实应该冷静冷静。
但没想到,被关禁闭的人会出现在他墙头。
少女晃动脚丫,阴阳怪气:“表哥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消息倒是灵通得很。”
她晃动海棠树,树微微摇晃。
裴牧也被她打断功课,眉头轻轻地蹙起,冷漠道:“二小姐还是快些回去罢,若是被舅母知晓,定是又免不了责罚。”
孟知烟好不容易出来,怎能轻而易举就回去,她咬着从膳房摸出来的杏仁糕,美滋滋地坐在枝头:“表哥不必担心,我娘不会发现的。”
舒遥从来不会管她,她估摸着死在外面都得十天半个月才会知道。
她低着头,看向树下的青年,语调轻浮:“表哥不是看书吗?不如给我朗诗一首?正好我也陶冶陶冶情操。”
那模样仿佛是在与小倌调情,朗的诗好听,便赏他手帕。
在裴牧也心中,书乃是圣贤之物,怎能如此糟蹋?他面红脖子粗,愠怒:“二小姐,怎可如此轻浮!”
孟知烟不依:“这哪儿轻浮了,是表哥你心思不正吧。”
她随口一句话,却让裴牧也心跳漏了一拍,好似被戳中心事般令他郁结。
他不欲与她多言,见她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打算,突然出声叫道:“元宝。”
孟知烟一愣。
门外的小厮闻声进来。
元宝瞧见孟知烟,骇一跳,紧张道:“公子怎么了?”
裴牧也沉声:“告诉舅母,二小姐逃出来,在我院中。”
元宝挠挠头:“公子,这……”
裴牧也淡淡地看他一眼。
他连忙道:“是。”
眼见着元宝就要去通禀,孟知烟慌了阵脚,急急忙忙的站起身:“裴牧也你怎么能这样!”
话刚落,脚便一崴,一着急倏地踩空,从树上坠下来。
“啊——”
裴牧也一怔,在脑子没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先行做出动作。
他伸出手,稳稳当当地接住从树上掉下来的少女。
少女眼睛睁得溜圆,眼里带着惊恐和慌张,不安地攥紧他胸前的衣襟,脸上带着未褪去的潮红。
不似方才的嘲弄,宛如落进陷阱的兔子,惊慌失措地看着他,瞳孔里是他的倒影。
裴牧也的手桎梏在少女柔软的腰间,隔着薄薄的一层纱,好似能感受到少女的体温,以及她腰间的软肉,他的拇指只是轻轻地触碰,便陷入柔软中,像极了他食过的芙蓉糕。
他呼吸一窒,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随即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地要将孟知烟放下。
孟知烟先一步地将手腕搭在他脖子上,吃痛地轻呼一声:“疼。”
裴牧也的动作一顿,僵在原地,脖子扭向另一边,避免被少女的气息笼罩。
他声音沙哑:“能下来吗?”
孟知烟摇摇头,发丝擦过他的耳后,抿唇:“好像扭到了。”
元宝返回来帮忙搭把手:“公子,小的来帮忙。”
裴牧也睨他一眼,抱着孟知烟没撒手。
元宝讪讪地缩回手。
裴牧也脚步有些迟钝,看起来极为笨拙,小心翼翼地将孟知烟抱着,放在椅子上。
孟知烟吃痛地蹙起眉,太疼的缘故,她眼里泛起点点泪光,吸了吸鼻子,不由埋怨道:“都怪你。”
这两年不仅她性子养得嚣张跋扈,身子也越发怕疼了。
裴牧也的薄唇紧绷着,他缩缩手指,脸上闪过一丝歉意:“很疼吗?”
薛晏迟看起来很得意:“你说该不该感谢我?”
话刚落,孟知烟突然抄起一旁的书,往他身上砸:“原来你就是害得我上学的罪魁祸首。”
“薛晏迟!我打死你!”
薛晏迟懵了一下,反应过来一把反扣住孟知烟的手腕,咬牙切齿道:“孟知烟,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孟知烟被他扣住双手,昂着下巴,怒目圆睁:“薛晏迟你放开我!男女授受不亲,再不放开我就说你非礼我!”
薛晏迟咬紧后槽牙:“孟知烟你是个炮仗吧,怎么一点就炸!”
他没有松开孟知烟,手握得力道不是很重,怕真弄伤了她。
孟知烟眯起眼,弯下腰。
薛晏迟:“你做什么……”
“嘶——”
薛晏迟手腕一疼,只见少女一口咬在他手腕上,狠狠地。
他疼得松开手,孟知烟便瞬间跳开,她眼底藏着狡黠,冷哼一声:“薛晏迟,你活该。”
薛晏迟摸摸手腕的牙印,被气笑:“孟知烟,你恩将仇报。”
孟知烟朝他做个鬼脸:“谁要你的恩,你自己拿去喂狗吧。”
她转身,像只彩色蝴蝶翩然遁入阴影中,噔噔噔地跑下楼,仿佛是怕薛晏迟找她麻烦。
薛晏迟站在阁楼上,手腕还残留着少女口齿间的余温,他一只手摸着牙印,一边看着她的背影,低骂一句:“没良心的小骗子。”
被遗忘在角落里的小煤球看了一眼薛晏迟,喵呜两声,飞奔下楼,跟上孟知烟的步伐。
薛晏迟在阁楼上待了一会儿,等藏书阁恢复一片寂静,他才离开。
还是昨日那位公子哥,他嬉皮笑脸地搂住薛晏迟的肩膀:“小侯爷今日有什么安排?”
薛晏迟潇潇洒洒地抛着手里的钱袋子:“今日无事,去斗蛐蛐儿。”
公子哥立马笑着道:“我也去。”
他看一眼小侯爷额头的包:“你这是怎么了?”
薛晏迟抬起手摸摸额头,才发觉孟知烟用书砸在他额头起了个包,他冷笑一声:“被一只小刺猬扎的。”
公子哥纳罕:“哪来的刺猬?”
薛晏迟没应声。
浑身都是刺,不是小刺猬是什么?
回去的路上,小煤球茫然道:“烟烟很讨厌薛晏迟吗?”
孟知烟扯着它的胡子,眯眼:“你怎么突然关心起他了?”
小煤球摇摇尾巴:“不是啦,我是觉得他好像是在关心你。”
孟知烟打个哈欠,教育它:“蠢猫,看人不能看表面,薛晏迟这家伙可讨厌了。”
再说,她也不稀罕别人关心她。
她只要自己。
*
孟知烟回来得有些晚。
今日晚膳在正堂用,孟老夫人特地派人来传。
孟知烟换身衣裳,草草地便去了正堂。
正堂里,孟潇潇正伴在孟老夫人旁边,侍候得体。
孟母瞧着她走得步伐紊乱,皱起眉:“怎的回来两年,连怎么走路都没学会?你应和你大姐姐多学学礼仪。”
孟知烟当然学会了。
她回到孟家,孟母为了让她出门得体,为了让她有大家闺秀的样子,让身边的大丫鬟教她礼数。
孟知烟顶着碗站在烈日下,不能动弹,动一下布满荆棘的藤条就抽在她脊背上,疼得她有阵子睡觉都只能趴着睡。
上辈子她对孟家总有几分真心,以为自己只要听话懂事就能得到家人的欢喜。
可是并没有。
她嫁进陈家,在陈家过得水深火热时,孟家都不曾过问分毫。
孟知烟死过一次,也看清这些人的真实面目。
没有人能让她伏小做低的再活一次。
她垂下眼,泫然欲泣:“阿娘,我知道我做什么都做得不对,不如大姐姐聪明能干,我养父母从小只让我洗衣做饭,做得不好就用鞭子抽我,我比不得从小就养尊处优的大姐姐。”
下午骑射课在训练场。
薛晏迟担任骑射课的老师,他穿了一身骑射装,身影颀长,干净利落,一如既往地扎着高马尾,衬得他意气风发。
薛长青看见他就躲,很怕他。
孟知烟纳闷:“你为什么这么害怕他?他不会在家里欺负你吧?”
薛长青摇摇头,她犹豫道:“因为我从小就是随我爹在关外长大,和兄长没见过几次,他不喜欢我,我娘说他很可怕,经常和人打架斗殴, 还打断别人的腿,让我不要和他说话。”
孟知烟道:“你娘?”
她想起来薛晏迟的亲娘是镇远侯的原配,在生薛晏迟时难产去世,现在的镇远侯夫人是续弦。
薛长青是续弦所生之子。
她了然点头,下意识道:“别听你娘胡说,薛晏迟虽然讨人厌,但他不会随便动手揍人的。”
薛长青啊了一声,趴在她肩膀上,奇怪看着她:“知烟,你不是不喜欢兄长吗?为什么要为他说话?”
孟知烟理所当然道:“对啊,你看我这么讨厌他,都活得好好的,说明他也不是会随便动手打人的。”
她想起那个被薛晏迟打断腿的人,颇有些恶心:“薛晏迟打的那人我也很讨厌,那人活该。”
被薛晏迟打断腿的人,她知道,是尚书的庶子,仗着有个当官的爹在城中为非作歹。
一年前孟知烟和他参加同一场春宴,他在宴中喝醉酒,瞧中孟知烟,又见她面生,还以为是小门小户的闺女,便话里调戏,甚至动手动脚。
孟知烟气得狠狠咬他一口,将酒泼在他脸上,怒扇他两耳光才罢休。
那尚书庶子被人拉着灰溜溜的跑了,孟知烟的悍妇名声也就随之不胫而走。
听说庶子酒醒后还在城中散播她的谣言。
后来不知怎么惹上薛晏迟,薛晏迟当街把他腿卸了。
孟知烟嘀咕道:“薛晏迟也算是做了一件人事。”
薛长青听了来龙去脉,张大嘴巴,情绪复杂:“这样说来,兄长确实做了一件好事。”
但她还是怕薛晏迟。
孟知烟也能理解,薛晏迟这人看起来就不好相处,不怕才叫怪。
两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时,薛晏迟站在前方,他手握着弓箭,清清嗓子,视线扫一眼孟知烟,挑眉道:“诸位,我只示范一次,接下来就是自由训练时间,有不懂的来问我。”
他弯弓搭箭,动作熟稔像是已经做过上万次,眼睛都没眨一下,弓弦上的箭便霎时离弦,直奔向箭靶。
“铛”的一声,箭正中靶心。
底下的学生也很捧场的鼓掌。
孟知烟旁边的蒋连珠捧着脸,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薛晏迟,脸色红扑扑的,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
孟知烟看她一眼,她便察觉到立马瞪回来:“看什么看?”
“你把孟央赶走了,潇潇可是很不开心。”蒋连珠皱起眉,厌恶道:“怎么会有这样嫉妒自家姊妹的人。”
孟知烟还没说话,一旁的薛长青就不服气:“说什么呢你?什么赶走不赶走的?我可是亲眼看见是孟央使坏,才被逐出国子监的。”
蒋连珠据理力争:“那还不是因为孟二小姐欺负孟大小姐,孟央护姐心切才做错了事吗?但千怪万怪就怪孟二小姐。”
薛长青还想说什么,薛晏迟出声:“几位不如上前来理论理论?”
他将弓丢给身边的小厮,用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背,神情吊儿郎当的:“还是大家都会箭术?”
蒋连珠立马闭上嘴巴,她换上一副娇羞的神情,弱弱地走出队伍:“小侯爷,我不会,你能教教我吗?”
薛晏迟双手抱胸,昂昂下巴:“出列。”
骑射课大家都换上了骑射装,其余学生对骑射课的兴致不高,坐在训练台下休憩。
蒋连珠连忙走上前,眼含秋波地盯着薛晏迟。
薛长青瞧出端倪,暗道:“她该不会心悦兄长吧?”
孟知烟没看出来,迷茫地张大嘴巴:“啊?她眼瞎看上薛晏迟?”
上一世薛家倒台,蒋连珠好像嫁的另有其人。
她看向蒋连珠,果真瞧着她一双眼睛都黏在薛晏迟身上。
估摸着想借教箭术,和薛晏迟近距离接触。
大祁朝民风还算开放,女子追求男子是常有的事。
孟知烟心思顿时活跃起来,坏心思又浮出水面。
她倏地举手:“小侯爷,我也不会。”
蒋连珠顿时就咬牙切齿地看向她,眼里充满了敌意。
孟知烟那叫个浑身舒畅啊,她得意洋洋地走到薛晏迟旁边。
蒋连珠想和薛晏迟单独接触,她偏不让。
气死她!
薛晏迟啧一声:“怎么?你也想让我教你?”
他微微挑眉:“孟二小姐,要不你求求我。”
孟知烟脸色耷拉下来,扯唇嗤笑:“小侯爷这是想公报私仇吗?”
薛晏迟双手抱胸,不上她的当,好整以暇道:“是啊,你又不是头一回认识小爷我,我这人最喜欢公报私仇。”
孟知烟低声道:“真的吗?”
她抬起眼,眨巴着眼睛:“小侯爷真的会公报私仇吗?”
可怜巴巴的,好像薛晏迟只要点头就像是在欺负她。
薛晏迟对上她那双眼睛,一时无措地摸摸鼻尖:“你怎么……”
下一瞬,孟知烟倏地变脸,她呸一声:“你是不是就想看我这副样子求你?”
“薛晏迟,你真不要脸!”
薛晏迟脸色难看,他咬牙切齿地冷笑一声:“孟知烟,你还真是……”
他一时词穷,找不到合适的词形容孟知烟。
不知想到什么,他突然嘴角翘起,露出个笑容:“行啊,你要我教你也行,我教你一遍,你没有射中靶心,就说一声薛小侯爷对不起,我有眼不识泰山,从此以后在任何地方看见我,都要向我行礼鞠躬。”
薛晏迟微微垂眸,眼里闪烁着得意:“敢赌吗?孟二小姐。”
孟知烟腹诽,薛晏迟真是贼心不死,非要和她拼个你死我活。
旁边的蒋连珠瞧着两人你来我往,她完全插不上一句话,着急道:“薛小侯爷,我也想赌。”
孟知烟本来没什么劲儿,一听她也要赌,一下子就精神了:“你要赌什么?”
蒋连珠身处闺中,没有参与过赌博,一时语塞,她看一眼薛晏迟,又看向孟知烟道:“若是你输了,就给潇潇道歉。”
蒋连珠摸过弓箭,虽不是百发百中,但也能上靶子,她十分有信心赢过孟知烟。
毕竟孟知烟连字都不识几个,更何况搭弓射箭?
她偷偷觑一眼薛晏迟,若是能赢下孟知烟,说不定也能让薛小侯爷对她刮目相看。
令孟知烟诧异的是蒋连珠到这份上还能想起孟潇潇,该说不说还真是姐妹情深啊,显得她更加格格不入了。
薛晏迟眼眸微眯,兴致缺缺道:“蒋小姐,这赌是我和孟二小姐立下的,你半路参与是不是不太好。”
孟知烟却道:“好啊,你俩的赌约我都应下了。”
孟知烟抱来的算术题,她盯着算术题两眼冒星光,胡乱地指了一通:“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我都不会。”
裴牧也的表情似乎空白了一下,大抵没想到她这么多不会。
既然说出口的话,那就要履行。他低着头,开始看题,拿着笔一边计算过程,一边为孟知烟讲解。
孟知烟怀着要拖累他学习进度的念头,假装认真听课的样子,实则脑子放空,开始思考晚上吃什么。
裴牧也讲完题声音已经变得有些沙哑,他问:“听懂了吗?”
孟知烟思绪回笼,她故作苦恼地眨眨眼:“不太懂,劳烦表哥再为我讲一遍。”
“表哥”二字,从她嘴里吐出来,软软的,含着撒娇的意味。
她今日已经叫了好几声表哥,目光切切。
裴牧也垂下头,身上带着清冷疏离的气质,他道:“二小姐还请认真听,莫要东张西望。”
孟知烟努努嘴,不情不愿:“我会的。”
裴牧也重新为她讲解,他讲题细致,嗓音平铺直叙,不像说书楼里的说书先生讲得高亢激昂引人入胜,倒和国子监里的老师一样,听起来像是在念经,催人入眠。
孟知烟刚开始还想听听他说的都是些什么,听了两句脑子越听越懵,眼皮子开始打架,呼吸逐渐沉重,隐隐约约看见周公约她去钓鱼。
裴牧也讲到一半时,肩膀突然一重,他声音顿住,身子蓦地一僵。
少女的脑袋紧靠在他的肩头,似是睡得不舒坦,她的脑袋蹭了蹭,找个舒适的位置继续入眠。
裴牧也僵住好半晌,才缓缓侧头似是想唤醒她,薄唇不经意间擦过少女的发丝,洗发用的发皂,残余淡淡的清香。
他猛地扭开头,神色冷峻,脖子却开始爬上一抹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天色已近黄昏,落日熔金,暮云合璧,余霞散成绮。院子里的海棠花飘落,洋洋洒洒的,仿若是在下一场海棠花雨。
有几瓣花落在孟知烟的脑袋上,妆点她的颜色,有几瓣落在书本间,落在裴牧也的笔下。
小厮踏进院子时,便瞧见自家公子盘腿坐在桌前,手中执着墨笔在纸上写着,而他的肩头靠着睡意昏沉的少女。
他不禁愕然出声:“公子……”
裴牧也抬眼看着他,眉头微皱。
他肩上的少女已然被动静惊醒,睁开眼睛。
孟知烟揉揉眼睛,她打个哈欠,看向裴牧也:“表哥讲完了吗?”
裴牧也语气低敛淡漠,下逐客令:“二小姐天色不早了。”
孟知烟本就不是来认真学习的,她收起书:“那我回去了,明天再来。”
裴牧也手中的墨笔蓦地落在纸间,墨水在纸上晕开,落下浓重的色彩。
他道:“二小姐不必再来了,我学术不精,难堪为老师。”
孟知烟才不把他的话放在眼里,更何况她这人生来反骨,一身逆反心理。
他不让她来,那她偏要来!
她扯唇,笑容意味深长:“表哥这是觉得我爹的话有假?”
她知晓他此人最会做表面功夫,不会说长辈任何不是。
果然,裴牧也沉默着,不再说话,算是默许了。
孟知烟心满意足,蹦蹦跳跳地出了他的院子。
小厮关上院子门,纳闷:“公子,二小姐怎么肯屈尊来我们院子里了?”
裴牧也扫去纸上的落花,余光瞥见肩袖因被枕过而凹下去的痕迹。
他垂眼淡淡道:“她性子顽劣,不过是新找了个捉弄人的方式罢了。”
小厮恍然:“那公子为何还要答应她来?”
裴牧也顿了顿:“少生事端为好。”
小厮大悟,恭敬地走到桌前为他研墨。
*
孟知烟心情不错,她回到浮华院,抱着小煤球猛吸了两口,吸得小煤球羞答答地捂住自己的脸。
好羞耻啊。
静香突然进来,在孟知烟耳边耳语两句。
孟知烟揉猫的手一顿,眯眼道:“他还真是等不及了。”
静香担忧道:“小姐,解离什么时候和大小姐那边的关系如此亲密了?”
昨日孟知烟突然吩咐她盯着解离,她虽不解还是照办。
却在今天下午小姐离开院子后,解离在人后悄然去大小姐的院子,过了半晌才出来。
静香后背一阵发凉,解离是大小姐送来的,这两年一直都很安分,她也没放在心上。
没想到他在背地里和大小姐走得这么近。
孟知烟冷笑一声:“养不熟的白眼狼。”
可惜不能直接发卖或者打死,这狗的卖身契在孟潇潇的手里,要是她把人直接打死了,怕是又会被孟潇潇反咬一口。
孟知烟虽然不怕事,但是也不想让孟潇潇得逞。
“你继续盯着。”孟知烟哼一声:“我倒是要看看他得了什么令,要做些什么。”
前世她没有把这狗奴才放在眼里,所以才会被他反咬一口。
这一世,她得好好磋磨磋磨他。
傍晚时,孟知烟故意让解离前来布餐。
少年单薄的身子在夜风里摇摇欲坠,他垂着眸子,拎着食盒,佝偻着身躯布餐,身上有淡淡的尘埃味。
孟知烟靠在椅子上,手指慢慢地顺着小黑猫的毛,注意到他的手背上横贯着一道刀疤,陈年的疤痕早就蜕去旧皮,留下皱巴巴的痕迹,像是蛇蜕去的皮,皱巴巴的。
孟知烟被恶心到了,语气不善:“谁允许你站着布膳的?”
解离的动作一顿,他眼皮下的眼球微动,一只赤红色的眼睛便看向孟知烟,另外一只瞳孔漆黑,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不过片刻,他扬起一抹笑,像无辜的稚子,无措道。
“二小姐饶命。”
“跪下。”孟知烟可不会被他欺骗,昂起下巴,命令道。
少年身形顿了顿。
静香一脚踹在他膝盖窝,语气冷淡:“主子的吩咐,竟敢不从?”
解离膝盖“砰”磕在地上,他似乎有些疼,手撑在地板上,闷哼一声。
孟知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还不赶紧布膳,本小姐饿了。”
他身躯佝偻着,膝盖跪在地上,顺从地为孟知烟布膳,动作有些缓慢,膝盖一点一点地摩擦在地上,将他打着补丁的袴磨出缝隙。
孟知烟这餐晚膳用得极其满意。
她吃撑了,随手将余下的餐食赏给了解离。
“看在你今天这么听话的份上,就让你吃顿好的吧。”
一个破盆扔在少年面前,剩菜剩饭倒在盆子里,像喂看门狗一样的做法,将他的自尊踩在地上狠狠地碾碎。
孟知烟觉得只要是个人,一定会觉得毫无尊严可言,一定会对她恨之入骨。
她不在意。
不过一条下贱的狗,恨就恨,只要狠狠地将他踩在地上折磨过就行了。
解离像是一条狗似的趴跪在地上,他磕头:“谢二小姐。”
旋即手快速将剩菜剩饭扒进嘴里,吃得狼吞虎咽。
他吃得太急,呛咳出声,还要继续吃,饭盆突然被人踹远。
解离猛地抬起眼,便见少女信步至他跟前。
一只绣着荷花的绣花鞋抵在他的下巴,将他的脑袋抬起来,绣花鞋的主人笑眼弯弯地摸摸他的脑袋,浓浓的嘲讽:“真是一条好狗。”
他这个角度,从下往上看会对上少女那双熠熠生辉的眸子。柔荑般的手指擦过他粗硬的发丝,与此同时那只勾着他下巴的绣花鞋似乎沾着名贵的熏香,传进他的鼻腔里。
孟知烟松开他的下巴,嫌弃地啧一声:“继续吃吧。”
她抱着小猫,悠悠地去院子里消食,独留身影单薄的少年在原地。
解离低着头继续扒饭吃,待脚步声远去,他才抬起眼睛。手指沾着阴湿的泔水,赤红色瞳眸直勾勾地盯着那道袅袅婷婷的背影,直至消失。
孟母怒喝一声:“畜生!果然随主子。”
小煤球被踹在地上滚了一圈,尾巴蔫了吧唧的耷拉在地上,没了动静。
孟知烟愣了愣,眼里蓄起泪花,嗫喏嘴唇:“小煤球,你怎么了?小煤球……”
小煤球还是没动静。
孟知烟咬着唇,眼睛通红,她想也没想,像头发疯的倔牛,猛地用头撞向孟母,一头撞在孟母的肚子上:“放开我!”
两个婆子立马把她死死摁在地上,她再没动弹的力气。
孟母被撞疼了,她捂住肚子,指着孟知烟:“孽女!”
若是方才孟母心里还有一丝顾念,现在只剩下痛恨。
她铁青着脸:“今日定要好好教训你一番。”
她扬起手中的鞭子,狠狠抽在孟知烟的身上。
“啪”的一声,在房间里回荡,经久不息。
孟知烟下意识地闭上眼,听见声音浑身颤了颤,意料之中的痛感却没有传来。
她怔了怔,睁开眼,看见一道阴影覆在她身上。
衣着单薄的仆人,用脊背替她抗下这重重的一鞭子,他疼得额头青筋暴起,闷哼了一声。
在孟知烟抬起眼看向他时,他朝孟知烟露出个微笑:“二小姐,别怕。”
解离苍白着脸色,浑身颤抖,他的后背被一鞭抽得血肉模糊,血腥味在房间里散开。
孟知烟睁大眼睛:“你疯了?”
解离摇摇头,他有些可怜的垂下眼睛,声音沙哑:“二小姐是奴才的主子,保护小姐是奴才的职责。”
他身体摇摇欲坠,孟知烟扶住他。
孟母大抵没想到会有人突然冲出来,她气得正要再发难,有婆子从外院走进来,在她耳边耳语两句。
她讪讪地放下鞭子,低斥一声:“谁通知的老夫人?不是说不要惊动老夫人吗?”
老夫人一直嫌她是商贾出身,上不得台面,到如今都不肯将掌家权交给她。
今日老夫人得知她擅自动用家法,惩戒小辈,定是又要动怒。
可孟母一想到孟潇潇委屈的模样,就心疼,孟潇潇从小身体不好,好几次差点夭折于襁褓中,她几乎衣不解带地照顾。
可以说这个孩子就是她的命根子,是她亲手养大的。
所以今日她冒着要被老夫人责罚的风险,也要为孟潇潇讨回公道。
只是没成想,老夫人那边还是得到了消息,她怨恨地瞪着跪在地上的孟知烟。
“若是再有下次,就不是一鞭子的事了。”
孟母将鞭子丢给下人,转身就要走。
躺在地上没动弹的小黑猫突然睁开眼睛,倏地飞蹿扑上孟母的脸,它双手狠狠往妇人脸上一挠,几道血淋淋的伤口就显现出来。
孟母被打了个猝不及防,她眼前一黑,下一瞬便有刺痛传来,她尖叫一声,捂住脸:“来人呐,快来人!”
她身边的丫鬟婆子顿时扑上来,捉拿小煤球。
小煤球干了坏事,一溜烟地飞蹿出去,沿着廊柱上了屋顶。
丫鬟婆子乱成一锅粥也没有捉到它。
孟母脸上挂着血淋淋的抓痕,险些抓破她的眼球,她尖叫着:“去请大夫!快去请大夫!”
她摸着一手的血,满眼惊恐。
几个丫鬟婆子将孟母搀扶出去,府上的家丁都出动去抓猫。
浮华院瞬间安静下来。
孟知烟不担心小煤球被抓,她笑得弯下腰,满眼恶劣,语气有些遗憾:“真可惜,应该抓瞎她的眼睛就好了。”
“我最讨厌她看我的那双眼睛。”
解离坐在地上,他疼得轻哼了一声,听见孟知烟的话,眼底一片晦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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