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病房亮着幽蓝的灯光,仿佛一座被黑暗笼罩的孤岛。
林夏贴着冰凉的玻璃,看着程远舟的侧脸深陷在呼吸面罩里,输液架上挂着淡紫色的长春新碱。
他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松松垮垮,似乎随时都会滑落。
“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Ph染色体阳性。”
主治医师的声音被监护仪的嘈杂声切割得支离破碎,“三年前复发时他拒绝第二疗程,说要把最后的时间留给......”话未说完,却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林夏的心上。
林夏的孕肚不小心撞在门框上,十八周大的胎儿突然剧烈胎动。
她想起昨夜在程远舟办公室发现的咖啡罐,那些写着外文的药片并非胃药,而是抗排异反应的环孢素软胶囊。
原来,他一直在独自承受着病痛的折磨,却从未向她透露半句。
凌晨三点的护士站空无一人,寂静得让人害怕。
林夏用程远舟的生日打开了他锁着的储物柜,铁盒里放着未拆封的奶嘴,那是他对新生命的期待;还有沾着碘伏的穿刺针,见证了他与病魔无数次的斗争。
最底下压着苏蘅的死亡证明:2005年3月21日,急性移植物抗宿主病,享年十七岁。
这张薄薄的证明,承载着一个年轻生命的消逝,也揭开了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胎心监测仪的声响突然急促起来,如密集的骤雨。
林夏蜷缩在丈夫病床旁,指尖触到他后背的骨转移结节,那些凸起的颗粒硌着掌心,让她想起新婚夜他背着她走过雪地时,军大衣纽扣的触感。
那时的他们,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却不知命运的阴霾早已悄然笼罩。
“你知道苏蘅临终前说什么吗?”
程远舟的呼吸罩蒙着一层白雾,声音微弱而缥缈,“她说想看看海,可那年渤海湾漂着蓝藻。”
他艰难地从枕头下抽出牛皮纸袋,新生儿脚印拓印旁附着脐带血配型报告。
林夏的羊水在暴雨夜突然破裂,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户上,仿佛是命运无情的鼓点。
程远舟正在进行第三次腰椎穿刺,每一针都像是扎在林夏的心上。
产房与肿瘤病房隔着长长的走廊,那是生与死的距离,也是爱与痛的鸿沟。
助产士惊呼胎心骤降的瞬间,他监测仪上的血氧饱和度也同时跌破临界值,命运的天平岌岌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