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剑尖挑起粮袋暗扣,北狄文字绣在夹层里,“三皇子倒是舍得下本钱,连敌国绣娘都请来了。”
仓外忽传马嘶。
裴昭按剑转身,正撞见押粮官往马鞍塞信鸽。
那畜生爪上银环反光,分明是宫里贵人豢养的蓝喉鸽。
“将军不可!”
张淮拦下剑锋,“他是兵部尚书侄儿……”血花溅上粮垛时,裴昭擦着剑上血渍冷笑:“告诉兵部,运粮官被北狄细作所杀。”
信鸽腿上的密函展开,竟是户部批的“特赦陈粮”文书。
婉宁攥着鎏金拜帖躲在石狮后,绣鞋头东珠已蒙了层薄霜。
府内突然炸开瓷器碎裂声,裴昭的怒吼震落檐角冰凌:“让将士嚼沙砾退敌?
好一个‘特赦陈粮’!”
“三皇子扣着漕运批文……”副将话音被马蹄踏碎。
传令兵滚鞍下马时,铁甲撞出金戈之声:“北狄夜袭鹰嘴关!
程老将军身中七箭……箭镞刻着裴家军徽!”
婉宁指甲抠进石狮鬃毛。
月光下,她清晰看见裴昭玄铁肩甲泛着新磨的冷光,可内衫领口渗出的药渍分明是老夫人常用的安神汤——那汤里或许混着狼毒草汁。
乌云踏雪马长嘶着扬起前蹄,裴昭单手勒缰的动作牵扯左臂,护腕下透出染血的绷带。
婉宁突然想起那日绣绷底的带血鳞甲——原是他故意留下的警示。
“等我回来。”
这句被秋风卷到耳畔时,怀中的合欢花香囊突然崩线。
晒干的花瓣混着平安符碎屑洒了半街,守城老兵颤巍巍拾起香囊:“姑娘可知裴家祖训?
同心玉离身之日,便是马革裹尸之时……”城头号角吞没尾音。
婉宁攀着箭垛望去,玄色军旗没入地平线时,旗角金线绣的狴犴兽首正被朝阳染成血色。
她突然解下颈间玉佩——半块太极玉竟开始发烫,裂纹处渗出朱砂似的液体。
卯时雪落,婉宁在粮仓废墟中找到半袋红砂。
指尖捻开的粉尘里闪着金屑——这是北疆金矿特有的脉石。
仓梁焦木上刻着残缺的狼头图腾,与三皇子扳指纹路如出一辙。
更鼓声中,她将玉佩按在冰裂纹镜面上。
裂纹奇迹般拼出北疆地形,朱砂点在鹰嘴关隘处,恰是同心玉缺失的阴阳鱼眼。
镜面忽然泛起血雾,映出裴昭中箭坠马的幻象……“小姐!”
丫鬟惊叫打破幻境。
铜镜“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