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写纸边缘被咖啡渍染黄的裂痕,身后传来弦乐般的金属刮擦声。
埃丝特正用小刀削去她的画作中天使的头颅,将杂乱的纸张碎屑撒入装松脂的梅森瓶。
“那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她们都自由了。”
她晃动着瓶中悬浮在松脂上的如星辰般的染料,“我认为自由就是为它安上美好的束缚,就像我父亲永远不会知道,他书房丢失的军刀缠上了我做的丝绸百合。”
奥古斯特的指尖在速写纸上游移,那些碳粉线条突然有了温度,他想起来了,那幅画中的圣母容颜像什么了——1914年柏林分离派画展的记忆如显影液般浮现在他脑海。
七岁的他躲在父亲军大衣后,看见一幅被保守派抨击为《堕落圣母》的油画:画中女子眉骨处的铅灰晕染技法,此刻正在泛黄的肖像照上复活。
那是埃丝特母亲克拉拉·罗森塔尔的影像,她耳垂悬挂的银石榴坠子与康定斯基情妇明特的遗物如出一辙。
“她不是参与者,是蓝骑士最后的守墓人。”
埃丝特将雕刀刺入天使咽喉,铜屑如受惊的萤火虫群腾起,“1914年慕尼黑《青骑士年鉴》被查禁那晚,她和她的姐姐冒险把马尔克的《蓝马》拓印在裹尸布内衬,直到西班牙流感带走她时,那些钴蓝色马蹄印还烙在她脊背上。”
奥古斯特的喉结滚动着中午饮下的威士忌余味。
他突然明白为何埃丝特的《被囚禁的圣斯蒂芬大教堂》令他战栗——画作中圣母像投射的阴影图案,精准复刻了他家族纹章上交叉的骑士长矛。
梅森瓶内的松脂正在吞噬星辰般的颜料,埃丝特旋转瓶身的动作仿佛在给地球仪上发条。
她断裂的小指指甲(去年为犹太儿童撬锁时留下的伤痕)在瓶壁折射出万花筒光斑:“知道为什么中世纪的圣像破坏运动能持续三个世纪吗?
因为人们终于发现,摧毁比创造更能触及神的核心。”
奥古斯特凝视着脚边的黄铜鸟笼,莫名地想起他的第一个雕塑作品——那是一个断头的奇怪雕像,石膏断面暴露出他藏在内部的秘密:用父亲勋章熔铸的合金脊椎。
这是他在艺术学院的第一件作品,当时教授斥责这是“对日耳曼精神的阉割”。
“您父亲书房的军刀,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