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去便利店。
我裹着他的旧风衣,导尿管在裤袋里晃荡如钟摆。
关东煮的热气熏花眼镜时,他突然往我手里塞了支草莓甜筒——九岁那年我做完阑尾手术,他也曾这样偷渡冰淇淋进病房。
化开的奶油滴在手腕上,他手忙脚乱用领带擦拭。
宝蓝色丝绸浸着黏腻的甜,我想起这是他四十岁生日时妈妈送的礼物。
玻璃门映出我们相似的侧脸,他鬓角的白发比我上次见时又蔓延了半寸。
回程时在公交站遇见卖花人。
塑料桶里的腊梅开得正好,爸爸掏钱时硬币撒了一地。
我弯腰去捡,鼻腔突然涌出温热。
血滴在积雪上砸出鲜红的洞,他徒劳地用围巾堵我的鼻孔,羊绒织物吸饱了血,沉甸甸像块生肉。
那晚妈妈发了疯似的捶打他胸口,急诊室的白炽灯下,她的拳头像雨点砸在朽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