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轻柔如诉,忽而激昂如咒,仿佛在与某个看不见的存在对话。
小宝缩在他怀里,稚嫩的声音带着颤抖:“爹,娘又在说胡话了。”
孩子的额头滚烫,李建军摸摸他的头,摸到一手冷汗。
他忽然想起三天前的清晨,秀兰站在灶台前熬粥,锅盖掀开的瞬间,浓烟裹着焦糊味扑面而来。
他冲过去关火,却看见秀兰痴痴地盯着冒黑烟的锅底,嘴角挂着诡异的笑:“龙子龙孙,都该饮朝露而生...这粥,是给东海的虾兵蟹将准备的。”
吱呀一声,东屋的门开了。
李建军僵住,看见秀兰披头散发地站在门口,月光勾勒出她瘦削的轮廓。
她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脚趾甲泛着青灰色,仿佛在阴曹地府浸泡过的白骨。
她的眼睛在夜色中泛着诡异的光,像是两团鬼火在眼眶里跳跃。
“建军,”她的声音忽而温柔,忽而沙哑,像风掠过阴山的岩穴,“龙王爷说,你我夫妻缘分已尽。
明日卯时,你带着小宝离开...从此莫再踏入朱家营子半步。”
李建军猛地坐起身,被褥滑落露出结实的胸膛:“秀兰!
你清醒一点!”
他的声音在发抖,却硬装出威严,“这是咱们的家,你让我们去哪儿?”
秀兰突然尖叫起来,指甲划过自己的脸颊,鲜血顺着下巴滴落,在月光下凝成暗红的珠子。
“放肆!”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震得窗纸哗哗作响,“龙王爷的旨意,岂是你能违抗的?”
她扑向李建军,指甲几乎要戳进他的眼睛。
小宝吓得大哭,李建军慌忙抱住儿子闪躲,后脑勺重重撞在土墙上。
混乱中,秀兰的额头撞在门框上,鲜血顿时涌出,顺着她的鼻梁流进嘴里。
她却恍若未觉,直勾勾盯着李建军,瞳孔里的金光愈发炽烈:“你身上有股浊气...龙王爷说,那是你年轻时在河套杀的母羊的怨气。”
她咧嘴笑了,牙齿上沾着血沫,“你还记得吗?
那只母羊的眼睛,像两口深井...你捅它第一刀时,它连叫都没叫一声。”
李建军如遭雷击,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二十年前,他确实在河套杀过一只母羊,那是他第一次帮父亲宰牲。
母羊被捆住四蹄时,眼睛始终盯着他,温顺得让他心慌。
当屠刀落下时,温热的血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