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种一次吧。”
守墓老人举着手电突然出现。
他残缺的手掌压住树根,腕间褪色的狗爪纹身沾了泥水。
两人挖土时,铲子撞到玻璃瓶,五颗乳牙被种入了泥土中。
“是暖暖白天埋的。”
丈夫捡出玻璃碎片,发现底下压着那串长满铜铝的风铃。
他转过头,我报以微笑。
忽的一阵风吹来飘散出蒲公英绒毛。
树苗重新栽好时,东方泛起鱼肚白。
守园老人突然掀起裤腿:十年前的狗咬伤疤在晨光里泛红,“当年我的狗也埋在这儿”。
他抖落烟灰的手势和暖暖撒狗饼干时一模一样。
返家途中,丈夫在后座摸到大黑的项圈,是暖暖昨天带来的那个。
她想着埋上一晚,第二天它就能从土里钻出来,然后跟她回家了。
后视镜里,晨跑者惊起的灰雀掠过林园,树苗影子在地上拖成一条摇晃的尾巴。
“黑黑把电影演完了…”她喃喃自语。
“5”初雪降临那日,山茱萸的枝桠弯成银色的拱门。
暖暖踮脚摘下最顶端的红果时,树皮突然绽开细小的裂缝,渗出琥珀色的树脂。
她凑近闻了闻,恍惚有大黑沐浴露的燕麦香,混着某种遥远时空的松脂气息。
“要看看黑黑长出来了没有。”
她对着手心呵气,恐龙手套的爪尖结满冰晶。
泥土被破开的瞬间,埋下的狗毛突然飘起,蓝丝带在雪光中泛起涟漪。
更惊人的是五颗乳牙的位置发生了位移,犬齿正指着北方,而缠着红线的臼齿不知何时拼成了心形。
山茱萸的根系向着小镇方向延伸时,小镇的呼吸也开始变得绵长。
山径的雪混着泥,在靴底碾成潮湿的砂纸声。
暖暖走在我前半步,围巾尾梢扫落枝头残雪,惊起一只灰雀。
那鸟儿振翅时抖落的冰晶,在空中划出银色小径,尽头指向小镇教堂的尖顶,那里新挂的铜钟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雪花,屋檐的水珠沿着浮雕葡萄藤往下爬,淹没了刻着已经模糊不堪的铭文。
杂货铺老板在檐下铲冰,冰碴堆成小小的阿尔卑斯山脉。
橱窗里风铃草形状的玻璃制品已经换成圣诞铃铛,老板娘擦拭时哼着《野玫瑰》,呵出的白雾在玻璃上洇出光晕。
暖暖鼻尖贴在冰凉的橱窗上,呵气融化的圆斑里,映出对面裁缝店正在熨烫的春装布料,薄荷绿雪纺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