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扉页的注脚,被硝烟熏成焦褐色,边缘还粘着半片梧桐叶,叶脉里藏着用显微画技法绘制的路线图。
路过新街口邮局时,沈清如看见穿中山装的男子正在焚烧信件。
火堆里飘出张未燃尽的信笺,落款是“子鸣”二字。
她趁人不备拾起残片,焦黑的边缘尚能辨认:“……若见蓝莲花开于废墟,即是我魂归处……”突然有双皮靴停在她面前,抬头看见陆子鸣正举着伞,金丝眼镜上蒙着层水雾。
“跟我来。”
他不由分说拽着她钻进黄包车。
车帘放下时,沈清如闻到他身上有股奇异的药香——后来她才知道,这是上海租界黑市流通的盘尼西林味道,玻璃药瓶的标签上印着德文字母,瓶底刻着纳粹鹰徽。
车夫七拐八绕穿过城南贫民窟,最终停在明孝陵石像路深处。
十八对石兽在暮色中沉默,子鸣突然将她按在翁仲石像背后:“从现在起,忘掉你看到的蓝莲花。”
他的怀表链子勾住她旗袍盘扣,表盖内侧贴着小照——正是耳垂带痣的墨绿旗袍少女,照片背面用红墨水写着:“代号夜莺,已清除”。
防空洞的霉味混着婴儿尿骚气,沈清如数着母亲腕间佛珠等天亮。
老人枯槁的手突然抓住她脚踝:“清如,把我埋在明孝陵的梅花树下……”话音未落,爆炸气浪掀翻洞口的沙袋。
在漫天飞舞的炭笔画稿里,沈清如看见子鸣送的《金陵秋色图》正在燃烧,画中梧桐叶化作火蝶扑向夜空,每片叶子的灰烬里都现出微型字迹:“宁碎不弯”。
“往这边走!”
穿灰布衫的老者举着煤油灯引路,沈清如认出是乌衣巷裱画店的老顾。
地道壁上渗着血水,阿秀背着昏迷的母亲踉跄前行,她布鞋底沾着的泥浆里混着金箔碎片——正是《良友》画报封面女郎的指甲残片。
转过三个弯,前方透出微光,老顾却突然僵住——地道出口处,两个日本兵正用刺刀挑开孕妇的襁褓,刺刀柄上缠着的蓝丝带与子鸣怀表链的颜色完全相同。
沈清如摸到发间的翡翠簪子,这是她最后的武器。
老顾却按住她的手,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陆先生交代的。”
展开是张泛黄的地图,中山陵周边用红笔圈出十几个标记,每个标记旁都画着微型蓝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