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心愿陈绪舟乐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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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的心愿陈绪舟乐乐》精彩片段

对自己的罪行，而在她眼里，她的所作所为并非是罪行。

我走错了路，我要为此献祭我的一生，我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在外婆离世后的一个月，我停掉了我的药。

治抑郁症的药。

也忘了什么时候开始的，好像从小吧，心里头就总有去死的念头，但又不能真的去死，后来实在受不了，我不想死，但我想让别人死，所以我去了医院，医生说我应该接受治疗。

我开了药，省着吃，那个时候没什么钱。

也不敢让外婆知道，所以偷偷吃。

以前吃药，因为外婆在，我想我得好好活着，起码在外婆之后死。

现在没有必要了。

我停了药，然后找了份新的工作，我打算就这样等着哪天我受不了了，迎来生命的结束。

在我二十四岁这一天，邻居阿姨打电话告诉我，有对夫妻来我家，留了些东西。

他们坐了很久，没有等到我，离开了。

邻居阿姨含糊着说：“就是那对夫妻呀，就你妈妈以前那个……那个男的应该是你爸爸。

他呀，他们两个说是身体不好，算命的说他们有段孽缘需要了结……”我住在外面，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城市。

我很久没有回去了。

那对夫妻去了几次，都没见到我。

后来他们就不再来了。

周末我回了一趟家，家里落了很多灰，我打扫了一下午，累的精疲力尽。

收拾外婆的房间时，发现了一个小盒子。

我坐在院子里，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些照片，我小时候的，几个月大的，几岁的。

还有我的成绩单，我给外婆做的手链。

在最后，有一封信，信上外婆说：“……乐乐，继续吃药吧，要把病治好了，没有病，人才能好好生活。

“不要带着恨生活，外婆到老才明白，人犯了错应该得到惩罚，可是有些错误，不必赔上别人的一生。

“乐乐，好好活下去，过你自己的生活，这是外婆的心愿。”

阳光照在身上，很暖和。

我埋着头，眼泪无法抑制地汹涌而出。

那些伴随我二十多年的阴影，无法言喻的窒息感，好像在此刻开始逐渐瓦解。

原来，我好好活着，就是外婆的心愿。


，在外面的草坪里，她冷冷道：“离开绪舟，不然我绝不会让你好过。”

“夏童知道吗？

我和你的关系。”

“我警告你，如果你敢把这件事告诉她，我绝不会让你好过。”

黑夜里，明慧漆黑的眼睛，像一头警备心强烈的母狼。

后来她甩下了一沓钱，丢下一句话：“我可以把你做的事当做年轻不懂事，但今天以后你还不收敛，就不要怪我无情。”

我回到病房以后，外婆突然醒了。

她望着天花板，浑浊的眼睛里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哀。

我喂她喝水，她偏头闭上了眼，不愿看我。

她对我很失望。

我趴在她的床头，轻声说：“外婆，我听你的话，我走正道，我已经和他断了。”

外婆的眼角流出了眼泪。

7我是骗外婆的。

我把夏童来闹的事情告诉了他，他脸色很僵，冷着脸给夏童打了个电话。

“我警告你，你再敢这么糊涂，我可以结束我们的关系。”

语气寒凉，似乎对面的人不是他心爱的未婚妻。

陈绪舟安抚般地捏了捏我的手，对电话里的夏童嗤笑了声：“你爸爸？

夏童，要不是看在你爸爸和我妈妈关系好的份上，你以为我看得上你爸爸？

我妈已经去世了，要不是尊重她，我早可以结束这段关系。”

男人总是这样，又想家里那位如花似玉温柔体贴，又想外面彩旗飘飘。

他打完电话以后，给我打了一笔钱，数目很大，说是用作外婆的医药费。

医生告诉我，外婆的身体有很多毛病，人一老就容易出现各种疾病，那天我浑浑噩噩，其实都听不清医生说什么了，只记得他最后说：“还有半年时间，可以带病人好好度过最后的时光。”

半年啊。

只有半年了。

我仰着头，让眼泪流回眼眶，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走进外婆的病房。

“外婆，今天喝粥，那家粥店很有名，我排了很久的队才买到的。”

外婆不说话，这一瞬间，我忽然发现外婆比起从前老了很多。

等外婆喝完粥，我为她换好衣服，穿上鞋，外婆自住院以来，第一次和我说话。

“今天要出院了？”

我点头：“对，医生说你的病好了，我们可以出院了。”

我扶着外婆，就像小时候她牵着蹒跚学步的我一样，慢慢地走出病房，慢慢地离开医院，慢慢地回
样？”

陈绪舟语气淡漠，带着些许嗤笑。

那个时候，外婆说的话依然萦绕在我耳边——乐乐，我们要堂堂正正做人。

“陈总，你太侮辱我了。”

我明了了陈绪舟的心思，他想让我做情人，我当然不同意。

这在当时的我看来，怎么可能呢？

我怎么可能去破坏别人的感情？

然后我就拉黑了陈绪舟。

就这样过了三个月，期间我回了一趟老家，外婆生了一场小感冒，人年纪大了，任何病都经不起折腾。

那天，我扶着外婆从医院出来，阳光很暖，外婆拉着我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乐乐，你长大了，可以谈恋爱了，但是一定要记住，不要被别人骗了，不要去伤害别人，被人家看不起。”

这些年，这样的话外婆已经说了很多遍了。

我木讷地听着，一如既往点头。

回家的路上，有一辆光鲜亮丽的豪车从我们身边经过，里面坐着一个戴墨镜的女人，那女人目不斜视，我却隐约觉得，她的目光在我们身上停留了一秒。

那车走了。

到家时，邻居出来念叨：“你家明慧今天来过一趟，说是今年运势不好，回来拜拜祖坟。

诶，你们路上没遇到吗？

这么多年没见了，也不多留一会儿叙叙旧。”

明慧是我妈妈，上一次见她，还是十年前。

外婆听着邻居的话，讪讪地笑了笑。

老太太坐在椅子上，佝偻着背，阳光下的白发，透着一股孱弱与疲惫。

2“陈绪舟，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和陈绪舟在一起以后，我总会这么问他。

他把我搂在怀里，亲着我的头发，宠溺地笑。

“一见钟情，你信不信？”

我捶着他的胸口，含笑不语。

原本我的确以为与陈绪舟再无交集，但断联后的第三个月，我从老家探望完外婆，赶回巍城，在一次公司派我出席的酒会上，意外又遇见了陈绪舟。

他搂着一个身材高挑，气质出众的女人，二人举止亲密，与宾客相谈甚欢。

他的眼神捕捉到了我，十分随意地略过了。

他身边不缺女人，丢掉我这条小鱼，还有更美丽的猎物。

但那晚酒会结束，我主动拨通了他的电话，我问：“陈总，我还有机会吗？”

男人低笑：“苏小姐，这要看你的诚意了。”

他给我报了一个酒店房号。

后来，陈绪舟也会问我：“乐乐，怎
路。

从北京回来以后，我问外婆还有什么心愿，她说没有了。

首都是她的向往，去了一趟，她已经没有遗憾了。

她还是喜欢打毛线，一坐就能坐一下午。

有时候，我做完饭出来叫她，发现她斜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旁边放着未织完的毛衣。

那件毛衣，外婆一直织到离世那一天。

那天早晨，是一个很平常的早晨。

外婆起的很早，就像她以前还健康时一样，她起床在村子里逛了一圈，笑呵呵地和人打了招呼。

她已经老了，那些流言蜚语不会再刺向她，人们都很和颜悦色地问候她的身体状况，有人留她吃早饭，她笑着摆手，又幸福又骄傲地说：“不吃啦，我家乐乐做好了饭，等我回去吃呢！”

有人说：“乐乐是个孝顺的孩子，现在能辞职照顾老人的年轻人不多啦。”

外婆笑的更开心了：“乐乐是个好孩子。”

就是在那样的清晨，外婆把她勾好的毛线衣让我穿上，她看着我穿好，满意地点头。

“外婆，快要吃饭了，你去外面等我。”

外婆乖乖地应：“好。”

我穿着外婆做的毛线衣，阳光照进厨房里，好像什么都还有希望，什么都还来得及。

我把早饭端上桌，叫了几声外婆，没人应。

外婆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像往常一样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11外婆走的很安详，没有打扰任何人。

葬礼结束以后，我去寺庙里给她上香，遇到一位老和尚。

那时我站在高高的台阶之上，思绪恍惚，有人从背后经过，无意间碰到我，我跌了下去，脚崴了。

我坐在庙里休息时，一位老和尚给我递来一杯水，他面容慈悲，庄严和煦。

和尚在给一个亡灵超度，死者生前声名狼藉，罪孽深重，但仍有亲人为他死后的生活挂心。

因此来到寺庙里，祈求师父超度他的灵魂。

法事结束以后，我问和尚：“误入歧途的人，还能走上正轨吗？”

和尚说：“来时路只是一条走过的路，若想走上正道，任何时候都不晚。

一切因果上天自会安排。”

脱轨的人，还能走向正道吗？

我真的不明白。

我只知道，我脱离了外婆为我想象的人生，让她死前都带着遗憾。

我无法与自己自处，不知不觉，我变成了和我母亲一样的人，可我无法像她那样坦然面
家。

8可在家门口，夏童早已等候许久。

外婆看见这架势，默然地看了她一眼，默默地进屋。

夏童和我妈妈长得很像，外婆紧锁的小柜子里，有一张夏童年幼时与妈妈的合照，那时的夏童与现在变化不大，想必外婆已经认出了她，不愿意亲眼目睹姐妹针锋相对的画面。

院子里，夏童与我无声地对峙。

“你知道吗，他从没有骂过我，因为你，他第一次骂我。”

我想夏童对陈绪舟用情至深，才会看起来如此悲伤。

很遗憾，我体会不到这样的情感。

“为什么偏偏是绪舟？

你这样的女人想往上爬，要去依附男人一点都不奇怪，可是为什么你偏偏选了他？”

夏童悲愤地质问我。

我拿出一张照片，那是年轻时的母亲，怀里抱着我的合影。

我们这辈子，唯一的合影。

“跟我妈妈学的。”

夏童接过了照片，满脸震惊。

她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了。

我回到房间里，轻轻搂着外婆的手臂。

外婆坐在沙发上打瞌睡，电视机的声音很大，听不到外头的任何争吵。

我把电视调小，问外婆：“外婆，今天想吃什么菜？

烧排骨好不好？”

外婆点点头。

我又问：“外婆，你有什么心愿？

我帮你实现。”

外婆不说话。

我和外婆的关系，陷入到了一种很诡异的境地。

外婆不喜欢出门了，她只喜欢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放着电视，打毛衣。

电视里是很老的剧，外婆就喜欢看老剧。

我辞了职，专心在家照顾她。

家里很安静，也没有了邻居偶尔的上门拜访，只有我们祖孙两个。

从前，外婆照顾小小的我，她去厨房做饭，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现在换做我来照顾她了。

9不久后的某一天，陈绪舟和夏童解除了婚约。

这事闹得挺大，我是从明慧的口中得知。

她破天荒地主动来找我们，开口便是埋怨。

明慧说夏童知道了她的过去，原来母亲是个爱慕虚荣抛弃女儿的人，她很失望。

正是因为母亲的不负责，才导致了我对她的报复，她恨母亲。

明慧又说，夏童的父亲知晓了她从前的故事，对她的欺骗感到愤恨，他们分居了。

陈家得知了这段往事，不愿意与他们结亲。

明慧骂我：“你就是个扫把星，当年毁了我，现在又要毁了我，你怎么不早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