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再如何，也不过是一介修士，怎么能够完美无缺？”
“你若有言，便应直说，若是为师真有错处，改一改又有何妨？”
李修缘言说之时，面上轻松，但眼神却十分坚毅，显然对自己说的话，深信不疑。
圣人亦有错处？
此言一出，就连洛清霜都忍不住挑眉，眼底流露出些许惊讶。
没人见过真正的圣人，但人人都认为，圣人之言便是大道真谛，圣人亦有错处，这样的言论，从古至今都未有几人能说得出口。
没想到，苏婉儿这位懒人师父，竟然还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话。
如此看来，她对眼前这个男人的了解，似乎太过浅薄了一些。
原本，她只是想扮演苏婉儿混过今日。
如今，苏婉儿神魂沉睡，对外界之事一概不知，既然李修缘主动提及此事的话......
思及至此，洛清霜迟疑几许，确定李修缘真有在听后，主动开口说道：
“师父，弟子认为，你教习的道理，似乎有些歪曲正道一词。”
“正阳宗乃是正道宗门，你教的东西，有些过分残忍了。”
蛮不讲理，以恶制恶，甚至不惜手段也要震慑贼人等等。
虽然每一件事，都是苏婉儿占理，但行事未免也太过得理不饶人了。
待到洛清霜说完，李修缘这才坐直了身子，笑着望向洛清霜。
“婉儿，你可知，这世上什么变化最大？”
变化最多？
是何物？
心法？战技？法宝？还是阵法符箓？
洛清霜皱眉，下意识便向修行之事上去猜想。
李修缘看着神情逐渐严肃的洛清霜，看她忽然沉默不语，当即便明白，她想错了方向，于是轻笑一声开口道：
“这世上，变化最多的便是人心！”
人......人心？
洛清霜怔愣在原地，随即忽然转醒。
千年前，她以无上武力修为，镇压一代天骄，成就一国女帝。
修为臻至大乘，在整个沧澜北界都是万年难遇的天纵奇才。
但，武力再高也不过是一人之力，在羽化登仙之前，即便是大乘期，也做不到天下无敌。
“敌寇四起，外忧不断，内里腐朽倒戈，至亲之人背叛。”
“我空有一身武力，明枪易躲，却逃不过一支暗箭，外敌易防，却避不开背后捅刀？”
“人心终究难逃变化。”
“没想到在这李修缘面前，倒是我先下了一城。”
洛清霜苦笑一声。
她不是不知道人心易变，只是纯粹的对李修缘误解太深，以为对方只会一些歪门邪道。
而李修缘仍在继续叨叨。
“良人心善，恶人心脏，可隔着肚皮，谁能分清好与坏？”
“你说为师教的道理过于残忍，可这一切也只不过是明哲保身之术。”
“与人结仇，若不斩草除根，日后仇人子嗣灵兽在你危机之时出手，会给你留下一条残命苟活吗？”
“有人向你发难，你若忍气吞声，日后便会成为人尽可欺的对象，难不成你要忍耐一生一世，做那缩头乌龟吗？”
“同门以德义束缚你，要你低头认下莫须有的罪名，你便当真要磕头认命？”
接连三问，洛清霜沉声听讲，对李修缘的态度逐渐改观，面上的神色也渐渐严肃了起来。
她见过太多事情，如此类似之事数不胜数，她也尝试过许多的办法解决，但尽量保持着体面与退后的余地，结果却备受其乱。
甚至，落到帝朝败落，肉身俱灭，也与这些东西脱不开关系！
洛清霜沉心听教。
而此时， 李修缘眼神闪过一道刺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