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瞅着她裂了口子的白球鞋,突然想起上辈子在建筑工地的冬天。
包工头扣着棉鞋钱不给,我踩着草鞋在结冰的钢筋上走,摔下来时看到的天也是这么灰蒙蒙的。
“成!”
我把馒头皮塞进嘴里,“明天就支摊子。”
10火车站前坪飘着油烟气,我的三轮车卡在阴沟里动弹不得。
晓雪跳下车去推,白球鞋陷进烂泥里,红绒球成了两个泥坨子。
“建军哥,工商所的人往这边来了!”
她急得直拽围裙。
我猛蹬一脚,车斗里五十斤挂面差点翻进臭水沟。
上辈子听说火车站要扩建,没想到整治摊贩的通知今天就贴出来了。
穿蓝制服的大盖帽敲着铁皮车,“跟你说了八百回,这儿不许摆摊!”
晓雪突然捂着肚子蹲下去:“同志,我男人送我去医院......我、我怀上了......”大盖帽吓得后退两步。
我趁机塞过去两包红塔山:“您通融通融,明天准走。”
烟盒里其实塞着十块钱。
上辈子在工地跟包工头学的招,没想到在这儿用上了。
夜里收摊时,晓雪盯着站前电子屏发呆。
红字滚动播放着“广州服装批发市场招商”,映得她眼睛亮晶晶的。
“建军哥。”
她忽然扯我袖子,“张婶说刘二狗在火车站盘了一个铺面,专卖假领带。”
我掰开冷馒头的手顿了顿。
难怪最近炒饭摊老有痞子来找茬,面汤里还吃出过死蟑螂。
“晓雪,咱们去广州。”
我突然说。
“啥?”
她手里的铝饭盒哐当掉地上,“那、那娘咋办?
再说路费那么贵......”我掏出缝在内裤兜的存折。
三千七百块,油渍麻花的纸页上记着每一笔收入。
.晓雪眼睛瞪得滚圆:“你啥时候攒了这么多钱?”
“每顿少吃一个鸡蛋,攒了半年,够去一趟广州的了。”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油汗。
她突然扑上来捶我胸口,眼泪鼻涕蹭了我一脖子:“陈建军你王八蛋!
我还以为你偷买香烟......天天闻你衣裳有没有烟味......”我任她捶打,想起上辈子李秀娟发现我藏私房钱,抄起暖瓶就往我头上砸。
滚水烫伤的手背现在还会下雨天发痒,可晓雪的拳头软得像棉花。
11三天后的绿皮火车上,晓雪抱着泡面碗吐得昏天黑地。
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