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岩的短信:“工地发工资了,晚上吃鱼。”
冰柜的冷气扑在脸上,她突然想起婆婆临终前说的“春天不是买的”。
旧货市场的收音机在放《二泉映月》。
李岩蹲在摊前挑二手工具,指腹蹭过生锈的扳手纹路。
摊主突然说:“这扳手是白鹤桥工地收的。”
手柄缠着褪色胶布,隐约能辨出“沈”字。
他掏钱的手顿了顿,硬币掉进装螺丝的铝盒,叮当一声惊飞了觅食的麻雀。
朵朵把蜗牛养在饼干盒里。
“它们说桥墩下面有糖。”
她踮脚把盒子藏进衣柜,周楠抖被子时发现二十八颗水果糖,化得粘在塑料袋上。
糖纸是九十年代的包装,印着褪色的白鹤图案。
工地临时房的灯泡总忽明忽暗。
李岩在枕头下摸到半块冻疮膏,锡管裂口处结了蛛网。
手机屏幕亮起,推送新闻标题刺痛眼球:“农民工讨薪遭暴力驱逐”。
视频里的男人背影很像父亲,举着“还我血汗钱”的纸牌。
他猛地关掉屏幕,黑暗里响起1992年的风声。
周楠在更衣室发现匿名包裹。
褪色蓝布包着对银镯子,内侧刻着“静待春来”。
附信只有一行字:“玉镯的钱,该还给孩子。”
镯子碰响的瞬间,超市广播突然切到老歌:“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儿童公园的秋千生了锈。
朵朵非要李岩推她往最高处荡,风鼓起病号服似的条纹衫。
“爸爸看!
桥墩在发芽!”
她指着围挡缝隙。
钢筋水泥的裂缝里,野油菜籽顶着嫩芽钻出来。
催债人换了号码打来。
“李德全的债还了,李岩的良心债呢?”
电流声裹着冷笑,“你女儿学校的捐款名单…”周楠正在缝演出服的手一抖,针尖扎出粒血珠。
朵朵的学费通知单躺在桌上,“减免”二字红得刺眼。
母亲留下的毛线被虫蛀了洞。
李岩在织到一半的毛衣里摸到硬块,拆开线头是张存折——每月存入五百,持续了二十年。
最后一笔日期停在确诊肺癌那天。
存款总额正好是二十八万。
超市盘点时发现货架总少罐黄桃罐头。
监控里的身影让周楠瞳孔骤缩——父亲生前最爱吃这个。
收银台下的废纸篓里,二十八枚拉环排成残缺的桥。
夜班保安嘟囔:“最近老鼠特别多。”
朵朵在黑板报画满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