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裹挟着上游的泥沙,在西陀古镇外拐出一道雄浑的弯月。
林雨桐踩着青石板路,听鞋底叩出清脆的回响。
三月的江雾像一张湿漉漉的网,缠绕着吊脚楼飞檐上的铜铃,叮叮咚咚,恍若千年未绝的盐号余音。
“雨桐姑娘!”
沙哑的呼唤从街角茶寮传来。
穿靛蓝粗布衫的彭家胜正用竹夹翻动铁锅里的老鹰茶,他身后的木架上,整整齐齐码着二十四个陶土罐 —— 这是巴盐汉子表演队的传家之物,每个罐子都装着不同年代的盐粒,最底下那个刻着 “万历丁未年制”。
林雨桐快步上前,接过彭家胜递来的茶碗:“彭叔,听说您今早的龙舞又惊到游客了?
老艺人突然压低声音:“那些扛着长枪短炮的娃娃懂个啥?
我这‘龙摆尾’的步法,每一步都踩着巴盐古道的七十二道弯呢。”
他沾着茶水在桌上画了个蜿蜒的轨迹,“从西陀到万川县,从培灵到乾江,这条盐道就是一条沉睡的青龙。”
用过午饭后,彭家胜将二十四个陶土罐逐一用粗麻绳捆扎在背篓里。
林雨桐注意到老人用竹篾在罐口细细缠绕时,每一道结扣都暗合某种韵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