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孩子买点樱桃,补血。”
修车的老王放下工具箱:“以后你家水电我包了。”
甚至对门的钢琴老师都留下字条:“可以教孩子弹钢琴,小圆儿很有天赋的。”
小圆儿把脸埋进王芳怀里,蓝丝带被泪水浸成深色。
老李注意到,她的童话书不知何时回到了枕边,里面夹着的新书签是张婶用煎饼包装纸折的蓝鸟。
……尽管众人齐心协力,小圆儿的病情还是急转直下。
最后那天的夕阳特别红。
光线透过纱帘,在病房白墙上投下蝴蝶状的光斑。
小圆儿突然要口红,在镜子上画了三个手拉手的小人。
“这样我们就永远在一起啦。”
她的酒窝深得像盛满了霞光,“爸爸,蓝鸟其实是你对不对?”
老李握着她枯枝般的手,发现指甲上还有没擦掉的红色。
那是上周王芳给她涂的,当时还剩五个指甲没涂完,孩子就累得睡着了。
深夜,心电监护仪发出长鸣时,老李正梦见二十年前的工地。
钢筋扎进胸膛的瞬间,他听见有人喊“爸爸”,惊醒看见的却是直线延伸的绿色光点。
……整理遗物时,王芳在枕头下发现“奖杯”——用化疗药盒折的,底座刻着:“给最佳爸爸,治好我的怕黑病。”
旁边粘着根长长的黑发,来自王芳某次弯腰给孩子喂药时垂落的发梢。
多年后的黄昏,王芳坐在福利院捐赠的秋千上。
当年小圆儿的病房现在改成了儿童血液科活动室,窗台上摆着蓝鸟雕塑。
远处货车驶过,风掀起地上某本捐赠童话书的扉页。
恍惚间,他们看见光斑聚成小女孩的形状,追着一只蓝鸟跑过草坪。
“我叫小圆儿。”
风里传来清亮的声音,混着孩子们新学的儿歌。
王芳摸出兜里的水果糖,糖纸在夕阳下依然粼粼地闪。
头上的白发被风吹起,像极了那年病房里飘落的蓝丝带。
“老李,小圆儿,等我……”窗玻璃反射的光斑中,隐约可见三个手拉手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