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推开她的手,笔尖狠狠划掉最后一个小节,重新写下几个音符,在旁边标注:“此处要有光。”
他的瞳孔在台灯下扩大,呼吸急促得像刚跑完马拉松。
林默这才发现床单上全是汗渍,枕头上有几缕脱落的头发。
“我梦见了母亲。”
他突然说,“她在弹一首没有声音的曲子。”
林默握住他冰凉的手:“睡吧。”
“不,”沈煜挣扎着抓起笔,“得写完……趁我还记得……”他的字迹越来越潦草,最后变成一堆无法辨认的波浪线。
笔从指间滑落时,他像个迷路的孩子般茫然:“我刚刚……要写什么?”
林默把乐谱收好,轻轻哼起《默雨》的旋律。
沈煜安静下来,眼皮慢慢垂下。
就在她以为他睡着了时,他突然含糊地问:“那个每天来送花的姑娘……是你的朋友吗?”
——第二天清晨,护士发现陈爷爷异常清醒。
老人坐在轮椅上,为每个经过的人即兴作诗。
给护工的是“白衣胜雪的天使”,给主治医生的是“执刀的手也握过玫瑰”。
轮到沈煜时,老人浑浊的眼睛突然变得清明。
他盯着沈煜看了很久,缓缓开口:“你身上有死亡的味道……但你的女孩眼里有生命。”
病房突然安静得可怕。
沈煜的手指死死抓住轮椅扶手,指节泛白。
林默以为他会愤怒,会崩溃,但他只是慢慢松开手,轻声说道:“谢谢。”
那天下午,沈煜的病情急剧恶化。
医生说是肿瘤压迫了记忆中枢,他的时间可能要以小时计算了。
林默坐在床边,一遍遍播放《默雨》的录音。
当放到第三遍时,沈煜突然睁开眼睛,嘴唇蠕动。
她俯身去听,只捕捉到几个零散的词:“……钢琴……母亲……记得……”窗外,今年的第一片雪花悄然落下。
<第六章 雨中的信葬礼那天,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林默站在墓前,雪花落在沈煜的钢琴谱上,很快融化成水痕,像眼泪晕开的墨迹。
她将《默雨》的乐谱对折,轻轻放进墓穴,又抓了一把雪盖在上面。
“这样你就能一直听见雨声了。”
她低声说。
老咖啡师张伯站在不远处,黑色大衣上落满雪花。
葬礼结束后,他悄悄塞给林默一个牛皮纸包裹:“那小子存在店里的,说等你来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