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狗刨食……什么都没有了。
连一具完整的尸骨,他都找不回来了。
那个被他折磨、被他憎恨、被他亲手推入死亡深渊的女人,就这样彻底消失在了天地间,连最后一点存在的痕迹,都被抹去得干干净净。
“啊——!”
萧珏仰天发出一声凄厉痛苦的嘶吼,像杜鹃泣血。
他瘫坐在冰冷的泥土上,双手死死攥着那截枯梅,指骨因为用力而泛出骇人的青白。
空。
彻骨的空。
比书房里的空寂更甚,比得知真相时的冰冷更甚。
是一种连恨意都无处安放的、彻底的虚无。
无数关于宁晚卿的画面,如同失控的潮水,疯狂涌入他的脑海。
初见时,她在宫殿废墟中,一身狼狈却眼神倔强如寒星。
庆功宴上,她穿着屈辱的舞衣,冰冷目光直视他,无声控诉。
废院里,她默默刷洗马桶,在冰水中浆洗衣物,双手冻得红肿溃烂。
他逼问宝藏,她咬紧牙关,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赵嬷嬷被杖毙时,她眼中最后的光熄灭,只剩下死寂。
雪地里,她孤零零地跪着,单薄的身影仿佛随时会碎裂。
临死前,她咳着血,气若游丝地求他,只想回故国边境看一眼……他说了什么?
“安心待在这里,等死。”
每一帧画面,每一个字眼,都化作最锋利的刀刃,一遍遍凌迟着他的心,将他所谓的骄傲与恨意,切割得支离破碎。
痛。
深入骨髓的痛。
还有一种他从未体会过,也无法理解的……悔。
他猛地想起一件事。
在她病得最重,高烧昏迷的那几日。
他曾有一次经过那废院,听到她无意识的呓语。
除了“玉玺不在”、“兵符假的”……似乎还有……还有什么?
一个模糊的、被他忽略的音节……像是一个……称呼?
一个极为熟悉,却又尘封在记忆深处的小名。
是他儿时,母亲私下里才会唤的名字。
怎么会?
她怎么会知道?!
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撞碎胸骨。
他又想起了那枚被他丢在一旁的、刻着“安”字的普通玉佩。
那是他从宁晚卿的旧物中发现的。
当时只觉得眼熟,勾起一丝模糊的记忆,很快便被滔天的恨意压下。
安……阿珏……平安……一个尘封了十几年的夏日午后,骤然闯入脑海。
那个梳着双丫髻,穿着鹅黄色衣裙,笑靥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