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宁晚卿的咳嗽渐渐平息,她没有反驳,也没有再哀求。
只是那双看向他的眼睛里,最后一点微光,也彻底熄灭了。
一片死寂。
“安心待在这里,等死。”
萧珏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去,仿佛多待一刻都令他厌恶。
门被关上,隔绝了内外。
但接下来几日,宁晚卿的情况却似乎有了一丝奇异的好转。
她不再整日昏睡,偶尔会挣扎着坐起来。
甚至有一次,看守的婆子看到她对着一小片积水的洼地,用冻得发红的手指,慢慢梳理着自己干枯打结的长发。
她还把自己那几件破烂不堪的衣物,仔仔细细地叠好,放在床角。
动作缓慢而郑重,仿佛那不是破布,而是什么稀世珍宝。
这种平静,近乎诡异。
下人将这些禀报给萧珏。
他听着,眉头不自觉地蹙起。
回光返照吗?
还是……她又在盘算什么?
可看着她那副随时会咽气的模样,又能盘算什么呢?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感,悄然爬上心头。
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想让管事再去把太医找来,用最好的药给她吊着命。
但这个念头很快被他掐灭。
他恨她,恨宁氏皇族,她死了,才算偿还血债。
他不该有任何动摇。
夜色深沉。
废院里,油灯的光晕如同豆粒,勉强照亮一角。
送饭的哑巴小厮端着那碗永远不会变的稀粥走进来。
他将碗放在地上,正要转身。
宁晚卿忽然抬起眼,看向他。
那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她微微侧过头,视线落在了墙角那块松动的砖头上。
哑巴小厮愣了一下,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神闪过犹豫,但最终还是化为一种认命般的平静。
趁着外面看守婆子打盹的间隙,他悄无声息地挪到墙角,假意整理地上的稻草。
手指摸索着,抠开了那块砖。
里面,是一个用油纸紧紧包裹的小东西。
他迅速将其拿出,塞入自己怀中,又将砖头小心翼翼地复位,用浮土掩盖好痕迹。
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点多余的声响。
宁晚卿看着他做完这一切,缓缓闭上了眼睛,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哑巴小厮端起空碗,对着她的方向,声地鞠了一躬,然后快步退了出去。
风,更冷了。
仿佛在为什么人的离去,奏响最后的哀歌。
六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