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名我摸着歪歪扭扭的字迹,仿佛看到那个秋日下午,塑胶跑道蒸腾的热气又漫上指尖“江晴!
矿泉水在教室!”
班长隔着半个操场喊我时,我正在给跳高选手拍特写。
高二(3)班的宣传委员总要扛着相机满场跑,深蓝色校服口袋里的备用电池硌得大腿生疼。
主席台的广播突然炸响“请男子400米决赛选手到检录处集合。”
我手一抖,取景框里穿红色钉鞋的男生瞬然跃出画面。
跑到东南角突然骚动起来,我看见林一新摘下眼镜递给同桌,黑色短发在风里支棱起来。
“江晴!”
班主任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去德育处把优秀班级锦旗拿来,颁奖要用”我抱着矿泉水进退两难时,林一新正在起跑线做高抬腿。
他后颈的汗珠在阳光下亮晶晶的,像撒了一把碎钻。
等我举着锦旗冲回田径场,发令枪的白烟已经散尽。
看台的呐喊声浪里,红衣少年正掠过最后一个弯道。
他的步幅大的惊人,起皱的号码布拍打着后背,像面猎猎作响的旗。
“林一新!
超他!”
隔壁班女生尖叫着跺脚,整排铁架看台都在震颤。
我在镜头里看见他咬紧的后槽牙,看见他脖颈暴起的青筋,看见他像离弦的箭劈开终点红线。
欢呼声炸开的瞬间,我按下快门。
取景框内突然被一束黄白相间的康乃馨填满,文艺委员塞给我满怀花香“快去颁奖台!”
林一新站在最高领奖台上喘气,运动服拉链扯到胸口。
我把花束举到脸前遮挡镜头,他却突然转头望过来。
“喂”他喉咙里还带着砂纸般的喘息“要不要摸一下奖牌?”
林一新把沾着汗水的金牌按在我手心,我至今记得金牌落在掌心的温度,烫烫的,大概和他冲刺时的体温一样。
他趁我发呆时抓过相机,于是照片里永远留下了这样的画面:少女抱着花束遮住半张脸,少年举着奖牌的手正好挡住偷笑的嘴角。
操场安静的刹那,快门声落进记忆的湖面。
回到老宅的第二天,拆迁公告贴在电线杆上的第n天我又闻到了熟悉的煤灰味被推土机碾过的青砖缝里钻出野草时,胡同口阿婆的炉子正在熬猪油白蒙蒙的热气漫过“危”字警示牌,给废墟蒙上柔光老陈记的红色门头居然还没换,只是“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