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的竹叶,筛落下无数跳跃闪烁的、碎银般的光斑。
四周安静极了,只有雨水从竹叶上滴落的嗒嗒声,和几不可闻的虫鸣。
沈青崖放慢了脚步,贪婪地呼吸着这清新的空气。
他的心境,随着一步步深入这片翠绿的海洋,也奇迹般地沉静下来,变得澄澈、空明。
就在这时,一丝若有似无的琴声,乘着微风,悄然飘入他的耳中。
那琴声,初听时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断绝。
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魔力,像一根无形的丝线,精准地找到了他内心深处那根与之共鸣的弦。
他屏住呼吸,侧耳倾听,循着那琴声传来的方向,小心翼翼地前行。
脚步轻得生怕惊扰了这份宁静,生怕那琴声会突然消失。
终于,在一片较为开阔的空地旁,他看到了一处被低矮竹篱笆围拢的茅舍。
茅舍简朴,却干净整洁。
月光如练,正温柔地洒落在其中一扇敞开的窗棂上。
窗内,一位身着素色衣裙的女子,正临窗而坐,专注地抚弄着膝上的古琴。
她的侧影,在朦胧的月色勾勒下,清丽绝尘,宛如一幅意境悠远的水墨画。
指尖下的琴声,空灵,清越,带着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孤高,一种超然物外的旷远。
没有丝毫炫技的成分,每一个音符都仿佛是从心底最深处流淌出来,自然而然。
这……这正是他无数次在梦中、在想象中勾勒过的“空山”遗韵!
是那种洗尽铅华、直抵灵魂本源的声音!
每一个音符,都仿佛带着某种神秘的回响,不偏不倚地敲击在他的心弦之上,引发一阵阵战栗。
沈青崖彻底痴了。
他就那样呆立在竹影之下,忘了时间的流逝,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忘了都城的喧嚣与污浊,忘了家族的重担与期盼,忘了俗世间所有的一切烦恼与忧愁。
整个世界仿佛都已消失,唯有那空灵的琴声,在耳边,在心间,清晰无比地回荡、流淌。
他甚至忘记了呼吸,生怕一丝一毫的声响,都会惊扰了这月下的天籁,亵渎了这份神圣。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琴声渐缓,余音袅袅,如同天边的流云,久久不散。
女子纤细的手指,在琴弦上轻轻一顿,似在回味那最后的余韵。
沈青崖这才猛地从那如梦似幻的境界中惊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