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灰粘在我睫毛上,烫得眼眶发酸。
我跪在灵堂前烧纸,火盆里突然砸进一只脏兮兮的布鞋。
“小陆啊,你爸躺得倒是舒坦!”
周磊一脚踩灭火星,鞋底碾着纸钱上的“往生咒”。
他身后乌泱泱挤进来百十号人,劣质香烛味混着汗臭直冲脑门。
我妈哆嗦着要拦,被个戴孝帽的老太一把推倒。
“装什么可怜!
老陆断我们活路的时候怎么不手软?”
老太的假发歪到耳根,露出底下稀疏的白茬。
周磊掀开棺材盖,指着我爸发青的脸嚷嚷:“大伙看看!
这就是见死不救的报应!”
人群里炸开一片叫好,有个穿病号服的男人突然跪下,咣咣磕头:“陆神医行行好,我闺女等着药救命啊!”
我攥紧孝服下的录音笔。
上周这群人也是这副嘴脸。
他们冲进我家时,我爸刚咽气五分钟。
“陆哥生前最疼我们了。”
周磊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指甲缝里还沾着上次来抢药时掰断的门把手碎屑,“现在涨价五毛是要我们死啊?”
穿病号服的男人突然暴起,抓起供桌上的苹果砸向遗像。
玻璃相框裂成蛛网,我爸的脸在碎纹里支离破碎。
“三块五一天要人命?
你爸黑心钱赚得棺材板都压不住!”
我盯着他脖子上晃荡的金链子——上个月他还跪着求我爸赊药。
民警冲进来时,灵堂已经像被野狗撕烂的腐肉。
“警察同志!
他们这是要吃绝户啊!”
周磊抢先拽住民警袖子,袖口蹭满鼻涕眼泪,“我们都是癌症晚期,活不过明年的!”
我数着他手背上暴起的青筋。
化疗病人不该有这么结实的血管。
“小陆你说句话!”
民警扭头看我。
我重重磕了个头,孝帽滑下来盖住冷笑:“周哥说得对,我爸该死。”
人群突然安静。
周磊的假哭卡在嗓子眼,像被掐住脖子的鸡。
“去年腊八,张婶说家里揭不开锅,我爸白送她半年药。”
我捡起被踩烂的药方,抖开上面黑乎乎的鞋印,“后来她孙子拿这钱买了新手机。”
角落里的胖妇人往后缩了缩,腕上金镯子叮当响。
“上月初三,李叔说儿子要结婚,我爸倒贴车票钱送他去省城复诊。”
我走到周磊跟前,他喉结上下滚动,“结果您转头就把病历卖给药贩子,对吧?”
穿病号服的男人突然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