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家人的探望悄悄散去。
阿兄沉默半天只一句,“瘦了。”
等了半天又说,“谢豫承忘了来时路。”
他眸光出奇地阴翳。
乘风阁内,寂得可怕。
6十年前盛京还不叫盛京。
前朝昏君不得人心。
谢豫承只是个皇宫内不受宠的庶皇子。
雨天路有冻死骨。
他立在贺兰氏的马车前,亲手拂去所有污尘。
那日他的眼睛里,有野心,但更多的是澄澈。
不久,各路叛军入城。
谢豫承在贺兰氏的庇护下乔装保住一命。
无人知那暴戾皇朝还有遗孤。
那年我十四。
年少时的倾心总是无来由。
前朝覆灭,他改名换姓投身行伍。
三年后再见,他已是中郎将。
阿父阿母知他有鸿鹄志。
更因为他一句:民不聊生,军功何安?
他心中有江山,更有万千百姓。
阿母拍案叫好,“若贺兰氏助你,可能平了这乱世?”
各路群雄都想要贺兰氏这块香饽饽。
无人知晓,在那个不起眼的夜里,这块香饽饽落在一个毛头小子身上。
阿母洞悉我心意。
她说,要想成为将军夫人,就在他还是士兵的时候嫁给他。
我羞赧低头,那若是想当皇后呢?
阿母静默片刻,“那娘亲便替你将这江山打一遭。”
从始至终,阿母为的人都是我。
我和阿兄随阿母策马上沙场。
阿父守在后方。
那几年很苦,苦到谢豫承夜夜抱着我睡时都还会惊醒。
梦里的血、嘶吼、尸山和胜仗的鼓鸣。
我们俩像刚出生的雏鸟,互相团住彼此,捱过寒冬,捱过烈阳。
那时他总笑我睡觉不安分。
我赌气呛声,“受不了找别人去。”
他正色,“翎儿,我不喜欢你说这种话。”
“你本该过安稳日子,却被我牵扯着受这种苦。”
“你的恩,我谢豫承虽死难报。”
他拉着我在于圆月清辉下起誓:若吾有两意,身与名俱灭。
求得翎儿妇,此誓两心知。
那夜,一室荒唐,我们有了恒儿。
彼时,他谢豫承在北边名声大噪。
甚至有真龙在世的传言,传得真切,传的可信。
我们在攻入盛京的那晚正式成婚。
他登天子位,我着皇后冠。
恒儿才五岁,牵着我的手,受百官朝拜。
生在天家,长在天家的孩子,难免薄情些。
恒儿从一开始就站在最高处。
后来我总想着,谢豫承和我其实并未正式成过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