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不缓:“既然这样,我就不住了。”
他们愣住。
刘玉兰的笑容瞬间僵住:“你要去哪?”
“随便。”
我盯着她,一字一句,“反正,我的钱,绝不会交给你。”
那一刻,我看到她的脸色变了,唐国良的眉头皱得更深,而我心里的某个枷锁,也终于断裂了。
我真的离开了家。
镇上有个女工宿舍,老板是书店店主的远房亲戚,他听说我想租地方住,勉强答应我住在顶楼的一个小阁楼里,条件是每天打烊后帮他多收拾一个小时的书店。
房间很小,一张旧床,角落里有个掉漆的木柜,窗户能看到街上的霓虹灯,风透过破旧的窗框吹进来,带着外面饭馆飘来的香气,让我胃里空荡荡的。
但我却前所未有地轻松。
没有刘玉兰的冷嘲热讽,没有唐国良的冷眼旁观,这个小小的阁楼,是我的自由之地。
我摸着口袋里攒下的第一笔钱,眼睛亮得像藏了一团火。
——我要复读,我要考港大,我要去香港!
就在这时,外头的镇广播里传来新闻——“香港金融市场动荡,亚洲金融危机持续发酵……”3机场的空气里混着淡淡的消毒水味,脚步声、广播声、推行李箱的摩擦声交错在一起。
我站在人流之中,握紧了手里的机票和录取通知书,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我,终于来了。
香港。
——那个我拼了命也要闯入的世界。
从考上港大到拿到签证,我和时间赛跑,咬着牙熬过了无数个不眠夜。
唐国良和刘玉兰得知我真的考上了,震惊之余,反应却是冷笑和嘲讽。
他们赌我撑不过一个月,赌我会灰头土脸地回来。
可我偏不让他们如愿。
出了机场,一股潮湿的热浪迎面扑来,空气中夹杂着车流的尾气味和路边奶茶店飘来的甜腻香气。
霓虹灯在夜色中闪烁,街上人声鼎沸,粤语、普通话、英文交错着,陌生又新鲜。
我背着仅有的行李站在路边,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耳边是自己的心跳声——这座城市,终于被我踏在了脚下。
港大的校园比我想象中还要气派,红砖建筑,西式拱门,藤蔓爬满墙壁,走廊里回荡着学生的交谈声,带着几分悠然和从容。
我站在教学楼前,看着熙熙攘攘的学生们,手心微微发汗。
——这里的每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