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薄荷糖、连居委会刘姨都摘了金耳环给他玩。
真该让这些人看看他半夜机械地扯下花瓣往嘴里塞。
花茎上的刺还沾着血,他却像嚼口香糖般平静。
雷声碾过屋顶时,我正蹲在门槛修二手收音机。
程寄声裹着湿透的校服冲进院子,怀里紧抱着什么。
雨水顺着他的睫毛滚落,在地面砸出暗色的花。
“数学竞赛奖金。”
他把信封推过来,指尖冻得发青。
我瞥见信封角落的泥手印,突然拽过他胳膊。
袖口裂开三寸长的口子,血渍在雨水浸泡下晕染成诡异的图腾。
他瑟缩着想抽回手,却被我按在瘸腿板凳上。
“见义勇为?”
我蘸着碘酒往伤口戳。
他疼得吸气,笑容却滴水不漏:“摔进排水沟了。”
鬼扯,镇中学的排水沟可长不出玻璃碴。
碘酒棉球按下去时他肌肉猛地抽搐,膝盖却不偏不倚撞上我小腿肚。
十五岁少年的体温透过湿布料烫过来,我才惊觉他早已不是垃圾堆里那个小骷髅。
这个认知让我烦躁,剪纱布的力道重得能杀人。
他忽然伸手抚平我眉间褶皱,掌心残留着铁锈味:“姐姐皱眉会变丑哦。”
我拍开他的手,却瞥见他锁骨下方新增的淤青,形状像极了成年男人的拇指印。
后半夜我被急促的喘息惊醒。
他蜷缩在厨房稻草堆里发抖,月光照见枕边呕吐物里的血丝。
真麻烦,我抬脚想把他踹醒,却听见破碎的呓语。
“爸爸…别卖我...我会捡更多瓶子...”我鬼使神差地扯过半床棉被砸在他身上。
他滚烫的额头贴着我后背时,我僵成了河滩上的死鱼。
“冷...”他无意识地把鼻尖埋进我发梢。
我瞪着头顶天花板霉斑,我们这对塑料姐弟居然在漏雨的阁楼相拥取暖。
想起父亲离开那天,我也是这样抱着母亲哭到昏厥,却被她推开说“眼泪最不值钱”。
他的呼吸喷在我后颈,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冰凉的手突然抓住我衣角,“装订线...每本要省两厘米...”他在梦里还在算计。
胸口突然堵得慌,这傻子难道在帮我校对手工活?
所以那些突然整齐的账本,那些多出来的零钱...我狠狠咬住舌尖,血腥味冲散了某种陌生的酸涩。
4.霓虹灯管在头顶滋滋作响,劣质发圈在塑料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