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替我说话的，原来是我大哥宋文义，他可算是到了。
我大哥宋文义比我大六岁，头发都白了不少，但还是那么精神，一身武人气派。
咱们宋家祖上是将军，家里小子都练武。
我在牢里待久了，腰都直不起来，跟他没法比。
大哥大马金刀地在我旁边坐下，那李秀娥吓得脸都白了，屁都不敢多放一个，扭头就溜。
她以前就怵我大哥这张嘴，在族里是出了名的厉害。
大哥看着她背影，冷哼道：“拜高踩低的贱妇，也配笑话我兄弟？
当年真是瞎了眼，让你进了宋家门。”
我摆摆手，让大哥少说两句。
大哥这才拍了拍我的肩膀，眼圈有点红：“老二，看你瘦成这样！
怎么出来了也不提前捎个信儿？”
我叹了口气：“这不是怕你瞧见我这鬼样子，心里难受嘛，想着缓些日子再说。”
大哥攥着我的手，气有点不顺：“我听祁年说了，明堂和卿月这两个小兔崽子，太不像话！
等这事儿完了，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我摇摇头：“算了大哥，当年我替族里顶罪，是亏欠了他们，从小没爹在身边。”
大哥眉头拧着：“那也不行！
你为宗族吃了那么大苦，族里能亏待他们？
明堂能在荣宝商行当差，月钱那么高，还分了宅子，配了马车仆役，不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我愣了：“荣宝商行……跟咱们家有关系？”
“荣宝商行就是咱们宋家的产业，大掌柜是辉字辈的宋世昭。”
大哥说。
我心里咯噔一下，想起来了！
宋世昭，不就是当年在祠堂偷吃贡品，我替他挨了族老三鞭子的那个小子吗？
“当年那个拖着鼻涕，天天跟在我后头喊‘二哥’的小不点，现在这么出息了？”
大哥点点头：“没错，你离家太久了。
如今咱们宋家子弟，不少都在外面立住了脚跟。”
“就说世昭那小子，在族里也就算个中等。”
我心里嘀咕，这也叫中等？
那荣宝商号可是云安数一数二的大买卖，听说家资巨万，养活的伙计就好几千口呢。
我不由得叹了口气：“唉，外头真是天翻地覆了，想不到我离家二十年，家里竟有这般光景。”
大哥笑了：“你等着瞧，今儿个，咱们宋家那些有头有脸的，都来给卿月道贺了。”
“祁年那小子，刚把我送到，就去前头迎客去了。”
没多会儿，喜宴就开席了。
我女儿卿月穿着一身大红嫁衣，和新姑爷手牵着手，走上了铺着红毡的喜堂。
两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走到堂前，拜了天地，交换了信物。
那喜堂的司仪，高声对着满堂宾客唱喏：“有请新郎官父母上堂！”
男方父母一看就家底殷实，亲家母戴着翠玉镯子，亲家公穿着上好的锦缎袍子，手上一个硕大的蓝宝石戒指，正笑着跟底下宾客们拱手。
司仪又接着喊：“有请新娘子母亲，与新娘子大伯父上堂！”
这时候，大哥却猛地站了起来，对着司仪就喊：“不对！
该请新娘子的父亲上堂！”
大哥伸手就要拉我，我赶紧拽住他袖子，小声说：“大哥，算了吧，你替我去就是了，别让孩子为难。”
这时，堂上的卿月死死盯着我，脸“唰”地一下就红透了，又羞又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