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躲在暗处,看着他们几个磕头磕得满脸是泥。
笑声从喉咙里憋不住溢出来,像冷风吹过坟地。
本以为他们会起疑,可我的笑声一响,他们反而抖得更厉害。
母亲压低嗓子嘀咕:“是不是那丫头让祖先满意了,才笑得这么瘆人?”
父亲和大姑陈芳连连点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他们磕得更卖力,额头撞在地上,血丝混着泥淌下来。
深夜跑到这乱葬岗,他们竟一点不怕。
为了保住宝贝儿子李浩,真是连命都不要了。
按那个白胡子骗子忽悠的,他们从清明当晚起就得来。
每夜烧香点纸,还要磕满一千个头。
只有这样,才能显出“诚心”,让李浩得祖先庇护。
看着他们满头泥污,我心底泛起一丝酸楚。
毕竟是生我的父母啊。
可一想到他们用我的命换李浩的平安,那点怜悯瞬间冻成冰。
三天里,他们不管膝盖肿成馒头,手上磨出脓血。
还拖着李浩,天天去骗子那儿“验货”。
殊不知,那骗子早被我用五十万收买。
每次检查,他都笑眯眯地说:“身体好起来了,放心吧。”
可最后一天,骗子却扔下一枚重磅炸弹:“你们大女儿死得太冤,怨气冲天,祖先发怒了,李浩的命又悬了。”
他们听完,吓得涕泪横流,跪在地上嚎。
我躲在树后,看着他们哭得撕心裂肺,心里竟痛快得要命。
我还以为,他们会为我枉死感到一丝愧疚。
可耳边传来的却是他们的低语:“早知道让她装个失足摔死的模样,就不算冤魂了。”
他们不觉得我死得可怜,只恨我没死得“值”。
说完,他们拍拍屁股往家走。
我心底涌起一阵寒意,总觉得不对劲。
我悄悄跟在后面。
他们走得飞快,像被鬼追似的。
我只听到断断续续的念叨:“来不及了,快点,再快点!”
他们在慌什么?
我完全摸不着头脑。
一路紧跟,差点被绊倒的石头暴露。
到家门口,他们猛地拽出一个人影。
那是我妹妹李欣,好久不见的妹妹。
他们威胁过我,若不替李浩挡灾,就永远别想见她。
若我不肯死,就让李欣替我下地狱。
我回来后四处偷偷找她,没想到她被锁在猪圈里。
她满身粪臭,头发里塞满烂草和鸡毛。
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认出这是个人?
她蜷成一团,像被踩烂的布娃娃。
不敢想象,她受了多少折磨。
比起她,我那些苦根本不算什么。
她两岁时,他们要把她扔进河里淹死。
每次吵架,他们拿铁钳夹她胳膊泄愤。
她被打得皮开肉绽,我只能抱着她哭着抹药。
后来我寄钱回家,逼他们定期让我视频看她。
她住校后,我以为她终于逃出生天。
可如今再见,她已是半死不活的模样。
而在他们眼里,我早该是个烂在坟里的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