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源是鲛人,但他不用织鲛绡纱,也没人会让他泣泪成珠,他是一只漂泊的孤鲛。
阿源初见白芷,是在一个清冷幽寂的夜晚,他坐在岸边的岩石上,看着漫漫升起的海雾,拢起唇,吹着记忆中那熟悉又模糊的曲调。
恍然间,竟有人在这寻梦的哨声中,踏着轻轻浅浅的脚步,缓缓朝他走近。
他警惕地跃入海水中,却捺不住好奇,回头望了一眼,谁知这一眼,便牵系出一段人鲛情缘。
女孩一袭白裙,青丝如墨、容颜似雪,若不是纤足在银色沙滩上留下痕迹,阿源简直要疑心是月下仙子来给自己指引。
然而,她的目光澄滢却空茫,虽朝着他的方向,却未凝在他的脸上。
夜风幽幽,她清瘦的身形被吹得轻轻发颤,一波海浪袭来,湿透了裙摆,但在阿源疑惑而心疼的目光中,女孩竟继续款款朝海水深处走去,烟雾渺渺间,娉婷身影宛若绝世孤莲般,摇曳在诡蓝色的深渊。
“姑娘,别做傻事。”
“不,我很清醒……”许是一眼终生,初遇时的情景和心境,将此后相处的情愫定格,阿源对于这段情缘,一直都是悲凉与疼惜相融的心恸之感。
但这段“人鲛情”,白芷是不知情的,因为她看不见。
她只知道自己在幽冷苍茫的海水中寻求归宿时,一只微凉的手紧紧拽住了她。
此后,更是夜夜守在海边,温情的陪伴,以防她再寻短见。
他说,他是个喜欢在海边听风听浪、望天望海的寂寞少年。
“不管心里如何孤单、世间如何孤冷,总还是有值得留恋的美好,你别……”她怔怔地“看”着他,并非疑心和警惕,而是一种让人生怜的胆怯;“你不害怕么?”
“什么?
是觉得夜晚的海边有些可怕吗?”
“不,我是问,你难道不……害怕我么?”
“我为何要怕你?”
他看着她黑茫幽暗的眸,疑惑而疼惜。
她抬手遮挡眼睛,轻浅的声音悲凉满溢:“因为这里是黑暗的深渊——不是我不留恋这世间的美好,而是害怕自己这双被诅咒的眼睛,让这些美好都黑暗凋零。”
“生老病死乃世间常理,姑娘只是害了眼疾,怎能说是诅咒呢?”
阿源心疼地劝慰道。
“说的人太多,谣言成真,我也只好如此了。
早早言明,让人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