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忘录》没有说错:三次点亮,回信绑定,黑灯触发后,“身份临界”。
灯下有信的人,只能存在于记忆之中。
他已经点了太多盏灯。
他的“人”的部分,已经不够支撑他作为一个活体存在。
“我还没准备好……”张野低声说。
另一个他停下手,“那我帮你留着。”
“什么意思?”
“灯,不一定要立刻亮。
你还可以多活一会儿。”
“直到你准备好,把最后那张信写完。”
张野愣住。
“你知道写给谁吗?”
他缓缓点头。
几天后,张野从纸灯镇归来。
他没再进去。
他每天过得很普通,依然送快递,依然和便利店店员聊天气,甚至开始主动和楼下的小孩打招呼。
他开始每天写一段文字,短短的,有时候像日记,有时候像遗言,有时候只是几个字。
他知道那些话都是留给“自己”的。
某一天,他写完最后一段,折好那张纸,带着它走进小巷。
纸灯镇没有像以往那样突兀显现。
它安静地敞开,如一座早该等待他归来的老屋。
他一路走到尽头,看到那盏熟悉的大灯还在,纸面完好,签纸空白。
他将那封信放在灯下,转身看向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自己”。
“你现在可以点了。”
“张野”的复制体点了点头。
红香点燃那一刻,纸灯轻轻一亮,一缕微不可察的风拂过,灯内掉出一张白纸——干净、空白,如初生。
张野微笑了一下。
灯光映着他的脸,像小时候过节,母亲在屋檐下挂的红灯笼那样安静。
第二天凌晨,清洁工在市中心那条老巷口发现一封纸信。
信上只有一行字:“我不是来点灯的,我是来还灯的。”
张野的名字,再也没有出现在任何纸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