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宫灯佳楠香,七彩鸳帐红绣床,妩丽佳人正梳妆。
一寸寸地梳着青丝,绾成最风流的嫦娥髻;一点点地蔽着花钿,染上最娇艳的桃花妆;青黛拂云眉、醉霞漫香腮、朱丹点檀口……俏贵嫔已经在鸾凤铜镜前足足坐了一个时辰,筹备今夜的侍寝“大戏”。
帝王从不传哪位嫔妃到龙吟殿侍寝,也从不在哪位嫔妃的寝宫中留宿,每次光降,都是来去匆匆,真正的取次花丛懒回顾。
因为,他要为他的发妻戴孝。
“我去后,陛下请在龙吟殿的南苑夜宿一年,就当是、为我戴孝吧。”
临终前,发妻不知是嫉妒还是哀怨,执着帝王的手,说了这么句遗言。
九五至尊,青葱少年,三千佳丽,尚无子嗣,戴孝“守节”的环境实在太差。
何况人走茶凉,遗言也该随风散去,奈何她父亲曾是太史监觅得的奇才,她亦对奇门异术学有所成,兴许会留下什么巫蛊咒术祸害皇宫,太后尽管万分不愿,也只得应允帝王依她所言。
无人探问年轻帝王对遗言的心绪如何,想来定是讨厌的,因为他总冷着一张脸,沉寂在发妻留下的阴影里,任你娇艳倾城还是楚楚可人,全然目不斜视。
是担心自己动情惹出祸事,还是因这一年的冷情,开始变得淡薄无欲?
这才是发妻真正的目的吧!
嫔妃们愈加着急,日日思量各种主意,精致妆容、清妙歌舞,势要博帝王一笑,谁知却连一个回眸也不曾换回。
好在一年之期即满,众人最近又提起了精神,跃跃欲试起来。
俏贵嫔是镇国公的孙女,算是嫔妃中的佼佼者,遂早早安排到侍寝的机会,岂肯错过良机。
此时,她冲着镜前瑰姿艳逸的自己明媚一笑,正欲吩咐宫娥准备琼芳酒,却听见脚步声走近。
“谁这般失礼——”俏贵嫔不悦道,贴身侍女都在旁边陪着,其余人进寝房应在槅门外通报。
怎料,来人竟是帝王。
不知何事萦心,他年轻俊逸的脸庞笼着一层阴影,蔚色锦袍被渲染成阴郁的苍穹。
他目不斜视,径直朝床榻走去,七彩鸳帐在橘色烛光中流转着瑰丽的光,却照不到他的脸上,仿佛有着什么屏障。
是有鬼魂牵缠吗?
俏贵嫔被自己的念头唬了一跳,慌忙摇头打消,堆着笑容迎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