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持又交代了几句,说不会让闲杂人等靠近以免乱了柳扶楹的清静和诚心。
原本,柳扶楹等送走住持就准备动身去找裴舟雾的。
可眼下,柳时鸢却杵在这儿碍事。
午时用过斋饭,她都不肯走。
又过了一阵,眼看快要日落西山了,柳时鸢仍不见动身的样子。
她打什么主意,柳扶楹很清楚。
做出这体贴模样,就等着上京城的人甚至沈修年都来夸她,为了沈家子嗣,她也是操了心的,留下好的印象方便日后入沈家的门。
以如厕为借口,柳扶楹将金梨带了出去。
“夫人,她赖在这儿不走怎么呀?”
柳扶楹双眸泛冷,她何尝不愤懑。
生生浪费了一个下午的光阴,少了多少和裴舟雾接触的时机。
“去屋里把我的引虫粉拿来。”
“引虫粉?夫人不是说那是要用在裴国舅那儿的吗?”
所谓的引虫粉,其实是招蛇的。
在柳扶楹的坚持下,金梨取来了引虫粉将其洒在靠近后山的木门后,一点一点沿着路撒进院子里,破败的木门下面有道缺口,正好能让蛇溜进来。
眼下这时节,正是蛇虫行动最活跃的时候。
后头又是大山,很快便能将东西引来。
金梨敲门进来的时候,整张脸都有些发白,柳扶楹便明白蛇来了。
“夫人,小姐,该吃晚饭了。”
柳时鸢一听,立即起身往外走,闷在里头一下午,她早就受不了了,她心里烦,自然也注意不到金梨的脸色以及她发虚发颤的声音。
步入院子没几步,尖叫声便响了起来。
柳扶楹暗暗发笑,就等着柳时鸢自己吓破胆,接着便是求她留下她怕是也不肯的。
等柳扶楹出门,院子里的人早就跑的没影儿了。
院里的蛇也被她吓的原路返回,溜了出去。
柳扶楹假模假样寻了柳时鸢好久,寻到人的时候,她正缩在观前的马车里,说什么也不肯下来,叫着喊着让车夫立马下山。
这下,金梨也痛快了。
方才出去寻人前,院子里的引虫粉就已经被收拾干净,回了屋又等了一会,等被尖叫声引来的道长们查问确认无事都离开后,柳扶楹这才换上了衣服。
闹了这么一出,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草草用过斋饭,柳扶楹便拉着木门往外走了出去。
“夫、夫人,你不怕吗?”
“怕什么,怕人还是怕鬼?”
“怕蛇呀。”
“左怕右怕的,干脆别去了。”
柳扶楹忍着心悸,终究还是迈进了草丛里。
而彼时的崖下竹屋内,左右前后都不见裴舟雾的身影,远远只听见屋后的深潭响起哗啦水声。
是,裴舟雾此时正身处于潭水里。
他衣襟大开的模样,说明他此时正是在沐浴净身。
月光斜斜的洒在他的身上,将他身上带水的月白色长衫镀上一圈夺目的银色,胸前的水珠也是颗颗晶莹剔透,色相十足。
他仰头,迎视着明月。
面上的神情,俨然比月色还要寂寥。
目光虽落在月亮上,实则心绪却不知早就飘去了哪里。
想的出神,全然没有注意到水里游来的影子。
柳扶楹穿过水下甬道,眼看就要出水上岸,越到近处,那道波光摇曳的白色影子越是明显。
心中震惊的同时却也明了,若是有人,定是裴舟雾。
依稀间,还看见了他袒露着的胸膛。
上回她就猜想过裴舟雾平时是如何沐浴的,甚至做过幻象,没想到今日就要亲眼见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