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许锐锋阿大的女频言情小说《一念之间小说许锐锋阿大完结版》,由网络作家“许锐锋”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是想救人么?不知道,真不知道。我只知道当时的情况非常混乱,不得不冲过去。“都躲开!”“滚!”“站一边去!”阿勇、老猪,最后连阿大都惊动了,一票打手冲过来才将这群人挨着个的分开后,我才从人群中看见了眼镜。当时我半跪半倒的扶着地面,眼镜倒在我右前方大概一米的位置,他脸上全是鞋印,身上都是脚印,最严重的应该是脑瓜顶,那块缺少了骨头的地方正不断往出窜着血。阿勇蹲下身体往脖颈了摸了一下,转过身看着阿大摇了摇头。人没了。也不知道是谁在混乱之中把眼镜脑袋顶上没骨头的地方干开了,直接带走了他。一时间整个食堂都安静了下来,阿大气的直转圈。“作!”啪!啪!站在阿大身边的狗推分别被他一人给了个嘴巴,小伙那小体格都没扛住,一嘴巴就给抽倒在地。“再他妈作!...
《一念之间小说许锐锋阿大完结版》精彩片段
我是想救人么?
不知道,真不知道。
我只知道当时的情况非常混乱,不得不冲过去。
“都躲开!”
“滚!”
“站一边去!”
阿勇、老猪,最后连阿大都惊动了,一票打手冲过来才将这群人挨着个的分开后,我才从人群中看见了眼镜。
当时我半跪半倒的扶着地面,眼镜倒在我右前方大概一米的位置,他脸上全是鞋印,身上都是脚印,最严重的应该是脑瓜顶,那块缺少了骨头的地方正不断往出窜着血。
阿勇蹲下身体往脖颈了摸了一下,转过身看着阿大摇了摇头。
人没了。
也不知道是谁在混乱之中把眼镜脑袋顶上没骨头的地方干开了,直接带走了他。
一时间整个食堂都安静了下来,阿大气的直转圈。
“作!”
啪!
啪!
站在阿大身边的狗推分别被他一人给了个嘴巴,小伙那小体格都没扛住,一嘴巴就给抽倒在地。
“再他妈作!”
“X你们妈的!”
“作出事了吧?”
“销冠让你们作死了吧!”
“啊!”
阿大气的不断挠着头皮,他还指望靠着眼镜下个月再压其他盘口一头,这还压谁去?
“都进狗笼子。”
“有一头算一头,阿勇,老许,把所有人都给我塞进狗笼子,赶紧!”
“我他妈看这帮犊子就脑袋疼。”
阿大好像最近点我名有点儿点习惯了,可能是用我用顺手了。
与此同时,我也见到了整个园区里最轻的处罚,狗笼子。
噌、噌、噌。
厨房后边,一个个大铁笼子被拽了出来,这东西早期园区还用,可到我进园区以后阿大就不用,主要是麻烦。
等把狗笼子弄出来,打开了一个个铁门,再把人装进去,好么,一个大活人进去是蹲蹲不起来、坐又坐不下,就连你想倒着,腿都得卷着。
“来搭把手。”
阿勇拽着眼镜的两条腿,冲我喊了一嗓子。
我抱怨着说道:“怎么又他妈是我啊?”他还把最恶心的那头交给了我。
“废话,这活你干过,不找你找谁啊?”
我俩搬着尸体走了出去,直接送到了楼下绿皮兵的屠宰场。
临回来的路上,我想起了上回埋尸体的事,问阿勇道:“勇哥,上回咱俩出去埋人,是大哥试我呢吧?”
我是觉着和阿勇混熟了,大家随便说两句没什么。
可阿勇却冷笑着回了一嘴:“那你咋知道这回不是?”
我的两只脚不由自主的站在原地,目光始终没从阿勇的身上挪开。
阿勇似乎察觉出了我和他错开的身位,转身走回来坏笑着说道:“你他妈也有害怕的时候啊?走吧!”
搂着我的肩膀又走回了2号楼。
这一宿是我值的班,在食堂一边抽着烟,一边听着那些人互相埋怨。
“就是你,一酒瓶子打漏了眼镜的脑袋,没有你,谁也不能进狗笼子。”
“放屁,我那一下是将他从桌面上干倒,打的是前额,眼镜脑袋上漏那个地方在头顶!”
骡子和阿苗不停争吵着,给我闹烦了的骂道:“闭嘴!”
再转头,我看见曾经那个和自己一起来的男人,已经失去了媳妇的他,在狗笼子里瑟瑟发抖。
他不是眼镜这一组的,却是最有理由在混乱之中干这件事的。
我走了过去,这小子吓得用力往后缩,给笼子撞得‘哐、哐’作响。
我想起了被绑在桌子底下的那只猴子……
不问了。
我一个字儿也没问。
“哥。”
老猪在门外晃晃悠悠走了过来,又给我递了根烟,很随意的说道:“你卡给我使使。”
他是园区里唯一一个知道我拿了打黑拳的提层后,只用掉一千一的那个人。
“出去浪啊?”
对于这张磁卡,我没有太在意,反正这里边的钱也拿不出来,随手递了过去。
老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不么,前世今生上了一批新货,我想试试。”
我也没听说园区进新人啊,问道:“谁啊?”
老猪用眼眉挑了一下,目光却看向了依然在瑟瑟发抖的他,接过我的磁卡后,转身走了。
此时此刻,整个食堂里只剩下我和一群关在狗笼子里的人。
“艹!”
……
“哎,醒醒。”
早上,当清晨的阳光照在脸上那一刻,我是被芳姨给叫醒的。
她很懂一样说道:“睡上啦?”
“这你要让阿大给抓着,腿不得给你打折啊?”
正当我在昏昏沉沉中琢磨着是不是误判了和对方的关系时,人家从背后拿出了一个塑料袋。
里面是我在园区内从没见过的油条和油炸糕。
“以后别在园区里买包子,那玩意儿能吃么?”
说完,她竟然笑么嗞的走了,走到门口还踮起脚嘚瑟了两下,和正在谈恋爱的少女似的。
我在门口冲着里边看了一眼,见这群昨天惹祸了的狗推们,在酒精作用下还没有一个睁眼的,才察觉出芳姨办事的小心程度。
拽出油条正吃着,阿大一脚踹开门走了进来。
我能看得出来,他一宿没睡。
我掏出烟,连盒一起递了过去,问道:“大哥没睡啊?”
“我睡几毛啊?”阿大怒气冲冲说道:“眼镜死了,下个月业绩怎么办还不知道,怎么睡?”
点烟的工夫,我看见阿大手背骨节处都破了,立马想起了被铁链子锁在房间里的杨阳。
这时候我肯定不能搭茬了,别到时候再马屁没拍好拍到马腿上。
“你瞧着吧,一会儿这帮货只要到了工作区准会变得无精打采。”阿大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盘口接下来的所有发展一样,打包票似的和我说着。
我只能顺嘴搭音:“那一会儿我和老猪抓出来一两个,教训教训?”
“没用。”
阿大很快否定了我的建议。
因为,本来也没用。
眼镜的死让整个园区内的积极氛围一下变得十分消极,想解决这个问题有两个办法,一个,是唤醒他们的积极性;另外一个,是干脆从里到外都换一批新人。
而这两个办法对于眼下的2号楼来说,都十分困难。
阿大琢磨着,伸手敲了一下我的肩膀,说道:“一会儿和我出去一趟。”
我和阿大正式接触,就是在他那间小小的办公室里展开的。
当时的情况是,小地主和被阿大击倒的那个狗推让绿皮兵带上了八楼,而我,被阿勇、阿大他们带进了办公室。
这件办公室很小,也没什么特殊的装饰,不过就是一张麻将桌、一张办公桌,一台壁挂电视和半面墙的沙发。
我记得走进去那一刻没有感受到任何特别气息,可阿大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也就是那张办公桌的后面却不知道往哪蹬了一脚,骂道:“你他妈还知道要脸啊?”以后,我震惊了。
一个女孩让他踹了出来。
那个女孩很年轻,我看着还不到二十岁。
她肌肤白皙却身上脏的不行,不是从地上蹭得灰尘、就是脚印。
我又往那个女孩身上看了一眼。
“行了,说正事。”
“小地主说,你想跑?”
这肯定不是要处理我,不然刚才就直接将我拉去八楼了,但,心里知道的事一定不能表现出来。
我连忙紧张的说道:“那小地主的聊天记录里不是说了我没搭理他么?”
阿勇站在我身后冷冷的说了一句:“可你也没把这件事报上来啊?”
我转过身,看着阿勇:“我也不知道这种事应该告诉谁……”
“你慌几毛。”
阿大乐了。
我是慌了,这种事,还用知道应该告诉谁么?
但,这是我故意的。
“一个混江湖的,还蹲了十年大狱的老炮,就别玩这一套了。”
阿大抬腿从那个女孩身上跨过,打办公桌后面走出来,就站在我面前说道:“不过呢,我挺欣赏你。”
“从来了这儿到现在,心思够稳,下手也够狠,两下子就给小地主干到起不来了。”
“练过吧?”
我低下了头:“武校待过四年。”
“学的啥啊?”
“搏击。”
阿大指了指阿勇:“勇子,你俩一门儿啊。”
阿勇马上昂起了头,仿佛在努力证明着他比我高一等的说道:“我练的散打。”
我就知道他练过,要不然那一脚不可能给我窝那儿起不来!
阿大没在乎阿勇的话,依然在问着我说道:“不喜欢骗人?”
我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不会整电脑。”
我实话实说道:“这些年我一直在混牌局,当蓝码,进去了以后更碰不着这玩意儿,现在冷不丁让我坐键盘前面……”
“大哥,您还不如让我拎根儿棍子站你身后。”
阿大看了一眼阿勇,然后将手指头直接戳在我胸口说道:“盯紧点吧,这小子啊,还想跑。”
阿勇怒视了过来。
阿大却转了个圈走回到了办公桌后面,弯下腰,用力抓起那个女人的头发,将她清秀的面庞露了出来冲着我说道:“你喜欢啊?”
我看见了那个女孩痛苦的表情,还看见了她抖动的嘴唇……
但是,对不起!
“我稀罕。”
这是我说的话,宛如一个流氓跟大哥表明心迹时说出来的话一样。
“勇子,去给老许开个大床房。”
“去吧。”
阿勇抓着我的手走出了办公室,出了房门,他脸上的所有表情都消失了,十分冷静的说道:“大哥喜欢你。”
他以为我没听懂的说道:“那娘们,咱们一起的兄弟和大哥要好几回了,都没给。”
“能不能是大哥玩够了?”
阿勇回身瞅了我一眼:“就别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叮!
我们俩一起进了电梯,当电梯门关上,阿勇接着说道:“好好的吧,用不了几天,你就能跟我一样,站大哥旁边了。”
站阿大旁边?
那不就是那群打手?
关于园区老板手下的这批打手的传闻,这段时间我听到了很多。
据说他们要么是在国内带着人命官司跑出来的,要么原本就是老板的亲属,这批人,也是整个园区内,为数不多可以真赚着几个钱的,但,想要从猪仔成为打手,几乎不可能。
猪仔有多恨园区老板可以放在一边不提,就算是个陌生人,园区老板也不可能随意安排在身边当打手,哪怕是打手身旁的小弟。
不过,我混过江湖的身份,倒是蛮适合这个配置的。
“从里边出来多久了?”
电梯门开启之前,阿勇这么问了我一句。
“一年多。”我随意的回答着。
阿勇等待电梯门打开,从里边走出说道:“出来以后,还适应么?”
“适应啥啊。”我跟在阿勇屁股后面说着刚出来时候的艰辛:“我出来的时候,人手一个智能手机,我光学会鼓捣这玩意儿,就用了将近一个月才玩明白。”
阿勇顺手推开了一间大床房的房门,和我一起走了进去说道:“看样子,当初我没自首,跑到东南亚的决定是对的。”
他不往下继续说到了,伸手把空调打开,将遥控器往床上一扔,我眼看遥控器跳动了两下后,听到了接下来的话:“行了,在这儿等着吧,那女的一会就有人给你送下来了。”
“不过你得明白,任何一个大哥想要收谁的时候,想要的都是一个忠心的兄弟。”说完这句话,他转身走出了房间。
那一秒,我全身就像是脱力一样软了下去。
刚才的惊心动魄在这一刻完全无法掩盖的爆发了出来,我的心脏正在加速狂跳,仿佛所有血液一下都冲到了脑海,让整个脑袋发胀。
多悬啊!
如果我没有给小地主一板凳,那他肯定会承受不住把我今天早上说过的话一五一十全暴出来;
要是我没一拳给他打迷糊喽,这小子把我卖给阿大那群人不过是分分钟的事!
到了那时候,还想住大床房?
还有人给你送姑娘?
去八楼的就是我!
“大哥。”
阿大办公室,我和刀子是被阿勇拎着枪送进来的,这小子进入办公室之后,往阿大办公桌角落处一坐,不是很在意的回头说道:“大哥,这俩小子在工作区打起来了。”
“我不瞎。”
那刀子的脸上让我揍的,已经没一块好地方了,现在眼角还动不动就往外淌血呢,一点愈合的迹象都没有。
“咋回事。”
阿大问了一嘴。
刀子终于逮到了打开话匣子的机会,一张嘴开始滔滔不绝了起来。
“大哥,这小子越来越不拿咱园区的规矩当回事了。”
“这两天,我从来没在工作区值班板凳上看见过他,也不知道整天都在干啥;”
“还有今天早上,我去接狗推上班,您猜怎么着?姓许的这个王八蛋在小伙被窝里睡觉呢!”
“咱管理可有自己的屋,他这不是乱窜么?”
“前两天刚跑了一个骡子,这要是再出点什么事可怎么整?”
“还有……”
满屋子没一个插嘴的,我连搭理都没搭理他,反而让刀子说不下去了,估计他也在纳闷:“我这么把你往死路上推,你就一点不像拦着?”
“还有!”
“今天早上他和芳姨摸摸搜搜,当着所有狗推的面谈上恋爱了,大哥,这不是打您的脸么,以后我们还怎么管这些狗推?”
“还有嘛?”阿大问道。
刀子伸手一指:“我就说了两句,您看看他给我打的,有当兄弟的对自己人下这么狠的手么?”
那一秒,房间内再次陷入了安静,阿勇、阿大同时看向了我。
我硬是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我没下狠手。”
这时候阿勇说出一句话差点没给我逗乐了:“我作证,老许真没下死手,他要下了死手,刀子这会儿已经没了。”
噗嗤。
阿大实在忍不住的把头扭了过去,在刀子满脸疑惑中笑了半天,才转过头来语重心长的劝解我说道:“老许,你到底想干啥啊?”
刀子左看看右看看,就跟我们仨大老爷们合伙欺负他一样。
他怎么看都觉着这不像是要处理我,反而觉着,有点哥几个弄点茶水要聊天的意思。
“这小子不给我做脸。”
我由始至终,一句都没提芳姨。
这里边有个是男人都理解的谈话技巧,那就是大老爷们为了这张脸干出点什么来都不过分,因为你不给面子了。可要是带上芳姨,哪怕你说出了大天,那也没理。
更何况在阿大眼里,我用不了几天就是个快要去死的人了,他得指望我能在关键时候咬住了牙,是绝对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处理我的。
紧接着,我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刀子当满屋狗推的面,管芳姨叫破鞋,还说我弄了双破鞋,当宝,我……我他妈没忍住。”
在阿大眼里,我是那个让站起来说两句会一口把酒干了的‘不善言辞’者,还是个在关键时刻能拿出‘让狗推们往家里打钱,留点念想’便解决了园区问题的关键人士,眼下无论是我说的还是我做的,都符合人设,更何况还顶着马上就得去死的压力,和谁打起来都属于正常。
“那你他妈也不能跑工作区扯犊子啊!”
就骂一句,就完啦?
刀子愣在那看了一眼阿大又看了一眼我,最后看了看阿勇。
“我错了。”
阿大看着刀子叹了口气:“你啊,让你勇哥带着,去大夫那包一下,这一脸血,不知道还以为咱这儿出人命了呢。”
“大哥!”
刀子那一嗓子委屈的啊,上前一步恨不得站到阿大耳朵眼那地方去伸冤,生怕他听不着。
“大他妈什么哥!”
阿大将脖子拔起来,直接瞪了回去。
“那老许一对一干的你,你让我咋说?”
“都是自己弟兄,差一不二还不就得了!”
这时候,他不讲规矩了,和你论上江湖了。
你是不是和人家一对一单扣的?
这说破大天儿,也是你打不过人家。
只是,这隐藏在底层的逻辑是什么?是阿大要用我这条命,只能暂时委屈一下刀子,等我平平稳稳把园区‘刷单盘’这件事给铺过去,调回头来阿大就得补偿刀子。
但,这话眼下不能说,还一个字都不能透露。
几句话给阿勇听的都惊着了,他也没想到阿大会如此偏袒谁,还偏袒到了这种程度。
“行了,去大夫看看吧。”
“勇哥……”
“快走吧。”
阿勇他们俩出了门,阿大这张脸可就变了。
这个时候我在办公室的窗户上,正好看见前世今生那儿有人抬着一具被白布盖着的尸体走出,赶紧问了一句:“大哥,这是咋了?”
阿大只瞄了一眼:“估计是那里的哪个娘们扛不住了……你别转移话题,我问你,刚才是怎么回事……”
扛不住了么?
我知道是谁了……
还回想起了来到这里之后的一幕幕!
是阿勇,将这伙人领进了园区;
也同样是阿勇,将人家好好的小两口,一脚从人踹成了鬼。
现在,这小两口一个成了杀人犯,一个还……
我眼睛里恨不得瞪出血来的看着窗外,这个时候要是不做点什么,都感觉这辈子白活了!
转过头,我再看向阿大的时候,立即走到了他耳边,轻声说道:“大哥,昨天晚上我去‘前世今生’了,里边的一个娘们和我说,她在那儿看见过阿勇和督导、老七他们喝酒。”
下一秒,阿大立即抬起了头,震惊的望向我。
“我要是扒瞎一句,您马上剁了我。”
不是都在作么?
那就来!
阿勇,我要是不给你送到地下去给那个女孩道歉,老子这十年大狱白蹲了。
我眼看着阿大把眼睛挪开后,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催促道:“大哥,你要是不信我,就现在带着我去前世今生查监控,咱就说我从你这儿把磁卡偷走了,还在园区里逛悠乐一宿……”
“有了这个理由,既能对上我小偷小摸这个习惯,好给日后扣上偷财神‘刷单盘’的帽子,还能知道阿勇到底是去没有前世今生和督导他们接触。”
那一秒阿大嘴角抖动着慢慢转过了头……
“你怎么在这睡呢?”
夜幕下,我躺在五楼的屋里听见了小地主的声音,当时的我和所有人一样,住进了‘公屋’。
公屋,就是几块砖头、一大块木板、上面铺着各式各样床单的地方,还不如监狱里的大通铺。在这儿,屋里没有厕所,想上厕所得申请,门口有个电风扇,谁要是上完了厕所,厕所里的味儿全都能灌进屋里,恶心透了。
但,就这种环境还是开了单、有了业绩才能住的。
我能住这儿的原因,仅仅是小地主开了两单后,沾了人家的光。
就这,大晚上的小地主还给我叫醒了。
我躺在屋里看向了门口,小地主不停挥手喊道:“走,跟我住大床房去。”
阿勇站在小地主旁边的笑令我有点恶心,很明显这俩人都喝高了,可小地主还稍微清醒一点。
我起身走了出去,到了外边才感觉到就算是被风扇吹着,身上也全头是汗。
“艹,你特么怎么身上都粘手啊?”
小地主一碰我胳膊,竟然嫌弃的往自己衣服上蹭。
我们俩被勇哥送到了大床房所在的楼层后,房门刚一关上,小地主顺着房门就蹲了下去了,他被吓的不停拍带着前胸,嘴里骂着:“我X他妈的,阿勇这个逼喝点酒看我眼神都变了,差点没给我吓死!”
我终于明白小地主为什么来找我了。
“不对啊,按照昨天的规矩,这个点你不是应该在‘嗨包’么?”
“我敢么?!”
小地主瞪起了眼睛:“阿勇喝点酒都这德性,这要是扎了针,我往哪跑?”
我好奇的问道:“这个阿勇到底是谁啊?”
小地主打开了话匣子。
阿勇是园区老板的远房亲戚,有多远谁也不清楚,但是,之前老板来的时候,他管人家叫姨夫。
阿大和谁都没关系,以前是老板的保镖,后来老板在国内东窗事发就来了东南亚,在这里当起了总监。
而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总监之上还有个职位,叫督导。
我们园区的督导,就是管理一切的人,她负责园区的业绩、负责园区的管理、负责园区的纪律,甚至,还负责园区的人员增减。
“记不记着芳姨?”
小地主看见我点头后说道:“咱们督导和芳姨是闺蜜。”
我神情自然的挑了挑眼眉,小地主立马说道:“你想得对,都是给老板蓄被窝的。”
我什么都没想!
小地主说到这儿,从门口走了过来,打兜里掏出烟放在了我嘴边,点燃后问道:“哥们,往出跑那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背过身去,伸手指了指棚顶的监控。
小地主立马摇头说道:“没事,这玩意儿都老掉牙了,只能录画,没声。”
紧接着,他靠近我继续说道:“我最近发现了一条道,但是,得去八楼。”
我双眼紧盯着他,小地主怯生生的把声音降低了:“咱俩得从八楼跳到对面的六楼上,昨天去KTV的时候,你有没有铁栅栏的缝隙看见外面不远处的工地门口有一堆沙子?”
“接下来才是最要命的,还得从六楼跳到那堆沙子上。”
计划是真的!
2号楼旁边有一个连接楼,一共六层,而2号楼没有7层,只有8层,所以小地主说要去8层。
那堆沙子昨天我也看到了,从距离上判断,打2号楼的连接楼楼顶往过跳最保险。
就是这小地主似乎有点虎,顾头不顾腚的。
“赶紧睡吧,别琢磨了。”
我如此说着。
因为这个计划根本无法完成!
你以为到了八楼就能跳出去?
窗口焊死的螺纹钢怎么打开?
你以为跳过去就完事了?岗哨要是开枪了,怎么办?
就算是你都赶上了点儿正,子弹都绕着你走,出去之后呢?
我只知道这儿叫勐能,东南西北各处都是啥你知道么?
该往哪跑,谁清楚?
是直接上山奔林子里钻,还是去警察局?!
“睡他妈什么觉!”
“你要是乐意睡,一会老子给你喊个姑娘,反正今天的提层也没花多少。”
这小子看样子已经快魔障了,而我,只问了他一句:“你出去以后怎么活啊?”
你手里没钱自己不知道么!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么?
没钱,跑出去就等于用两条腿和车轮子比速度,就等于空着肚子和肚满肠肥的追兵比耐力,那还比什么啊?必死无疑啊!
小地主就像听不懂我说的话一样:“我不管,反正我要跑。”说完,他转过头来看着我:“你要是敢点了我,只要我能活下来,我一定弄死你。”
这就是个小孩。
心里根本藏不住事。
他都没想想人家拒绝以后会有什么后果,直接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你到底怎么了?”
我察觉出了小地主的情绪不对,之前还以为他没能去夜场扎针闹得,可现在看来,不像。
小地主慢慢悠悠的从床上滑落到床边,从蹲下去的姿势变成了坐在地上,用最平稳的嗓音说着近乎山崩地裂的话:“我想回去给我妈上坟。”
他妈已经死了。
被气死还是被急死不重要了。
可小地主还能记得当另外一个园区的主管冲着手机视频用竹签子扎他的时候,妈妈在电话里喊的那句:“我给钱!我就算卖骨头渣子都给你们凑钱!”是怎么喊出来的。
小地主蹲在地上咬着手背一点哭音都没有的在抖动,我眼看着鲜血顺着手腕往下流。
他终于在半晌之后抬起了头,说了句:“下个月我妈祭日。”
听完这句话,我一口气闷在了胸口。
小地主一定是看着他妈没的,而在这种地方他也不可能给家里打电话,唯一的方式只能是别人在打他时,通过视频……
也只能是通过视频了。
清晨。
我俩走出大床房的时候,和之前一样进入了工作区,而这一次,在那儿坐着的,是阿勇。
阿勇看见我们俩过来,又看见了小地主手腕上的伤,很值得玩味的露出了笑意,走到我近前低声说了一句:“行啊,小哥俩昨天玩的挺狠啊?”
这屋里有多脏呢……
满地的瓜子皮、饮料瓶,随处都是泡面盒,有些泡面盒里面的汤都干了。
“财神,人我给你带来了啊。”
最里边,一个被六个电脑屏幕围绕着的电脑桌前,我曾经见过的那名技术正光着脚坐在那。
我偷着扫了一眼电脑屏幕,一个是我摆弄过的‘股转盘’后台;
另外一个是我没见过的,上边有好多绿泡泡群,估计是‘刷单盘’;
第三个是赌盘,上面还显示着一个关键数值,叫‘盈利数值’,这个数值每一分钟都在变,我才眨了几下眼睛,已经从192万,变成了186万;
第四个,则是直播盘,上面是我在衔接楼里见过的那些女人,她们衣着暴露切搔首弄姿,动不动就把小舌头拿出来晃悠一圈;
第五个,不太像是盘口,上面不断有技术敲击出的代码,反正我是看不懂;
最后一个就有意思了,上面不光有整个园区的所有监控,甚至,还有我在勐能见过的那栋恢弘建筑,只是一个个小屏幕小的让人根本看不清……
“别愣着了,赶紧弄,弄完赶紧回。”
“这几天楼里正乱着呢,不知道啊?”
在阿勇的催促下,我和小伙开始打扫起了卫生,这一秒,小伙的命运也算是彻底和我绑在了一起。
至于那个叫‘财神’的技术,我始终没能和他说上话。
我跟小伙像碎催似得将屋子从里到外打扫了一遍,光垃圾,就从掏出去整整两垃圾桶,拖地那水就别提了,屋里拖了四遍水还是漆黑的。
“快着点,给床单被罩还有脏衣服什么的,都拿出来扔洗衣房,咱们该撤了。”
阿勇看我们俩收拾的差不多了,帮着一起从屋里往外拿东西,待这些东西都弄好,再看这个房间已经大变样了。
一溜一溜的服务器像是书架似的成排摆放,干干净净的地板砖让人在屋里待着也有心气儿,整个屋里焕然一新。
“财神,我们走了。”
阿勇和这家伙打招呼,人家都不带回应的,就这,阿勇都不敢得罪他。
出了门我就问阿勇:“勇哥,这小子怎么这牛逼呢?刚才我好悬没给他一脑拍。”
阿勇很慎重的回过头说道:“你小子千万别拿自己命开玩笑,听见没有?”
这还是我头一次看见阿勇如此谨慎,故意问道:“他是老板家亲戚啊?”
“哼。”阿勇回复道:“老板家亲戚都没有这小子好使。”
自此,我终于知道了园区里最关键的一环在哪!
财神具体叫什么连阿勇都不知道,可他知道的是,一旦财神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别说园区老板了,连老乔都得慌!
这小子原本是四大行的网络技术员,为了弄他过来,废了老大劲儿了。
先是园区老板在国内注册了一家网络公司专门联系他做私活,光是做私活这一件事,园区老板就维持了将近一年多,往里砸了过百万。
好不容易双方混熟了,园区老板以先打钱的方式邀请这位技术来泰国帮着编写一套程序,这才算是把人给弄出了国。
那年代老百姓的想法多简单啊?
都琢磨着‘我一个男的,他还能把我咋了’,更何况这还是先给钱的买卖,就来了。
从那一天开始,这名技术员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园区,而园区老板收服他的办法也是惨绝人寰。
园区老板现场宰了一头活牛,扒下牛皮的同时,剃光了技术的头发,然后趁着这股血刺呼啦的热乎劲儿,直接将牛皮扣在了技术脑袋上。
刚开始的时候还没什么,就是觉着头顶皮肤有点闷,可到了中午太阳一升起来,技术就受不了了,东南亚这太阳多毒啊,脑袋顶上的牛皮就跟孙悟空的紧箍咒一样,越收越紧,那给技术疼的,一个下午疼昏过去两回才算是熬到了天黑。
你以为到了天黑就完了?
那不可能!
人这玩意儿越到晚上毛发长得越快,技术可是刚刚剃的头,头发茬子使劲从脑瓜皮里往外钻,可是,这些头发顶着脑袋上收紧的牛皮它也刺不破,于是,伴随着生长就回了个弯,开始翻回头往脑瓜皮里扎。
那种感觉,我听完身上直冒鸡皮疙瘩,当时技术还不得觉着万针刺头般的痛苦么?
阿勇一边讲和一边和我说:“你以为谁都能当园区老板呢?”
“知道这叫啥招不?”
“这在国外叫‘戴西利’。”
我没听懂:“什么玩意儿?”
阿勇解释道:“就是老美折腾黑奴那一阵倒腾出来的招,他们其实也怕黑奴有反骨,于是在上船之前,都这么折腾一遍,凡是经过这一套的黑奴,个保个在船上安分守己。”
我都不敢想象这玩意到底有多痛苦,尤其是当这个刑罚持续几天之后,发根处长出来那些又粗又硬的头发茬子扎回到头皮上的时候。
“技术就是这么服的?”
“他不服也不行啊,正常人谁遭过这个罪儿?”
阿勇伸出来两根指头:“就两天,两天之后老板给技术收拾的服服帖帖,直到今天也没犯过毛病。”
说这话,我俩正好路过商店,我转头说道:“勇哥,我去买点东西,你要啥不?”
“我不要,你痛快点。”
片刻之后,我打商店里拿出来了三条烟,一身内衣裤和几双袜子外带一兜苹果走回到了阿勇身边,我都没和他打招呼,将他手臂往起一拿,顺胳肢窝就夹过去一条华子,阿勇愣神的工夫,我和小伙把另外两条烟分完了。
阿勇竟然还不好意思的说了一句:“你扯这个干啥。”
阿勇当然不缺烟,我不瞎说,他屋里那烟没事都往墙角堆,根本抽不完。
可尽管如此,这个炮儿我也得上,因为我不能让他看出来,所买这一堆东西里,烟其实是最不重要的,真正重要的,是那些苹果。
“哥,你买苹果干啥,这地方芒果好吃。”
小伙还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呢。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你不得意啊?”
小伙摇了摇头。
“那正好,没人跟我抢了。”
我掏出一个苹果,‘吭吭’几口吃完,从嘴里吐出籽的时候甚至用手接着……
阿勇看了我一眼骂道:“还他妈干净上了。”
我则是在一旁笑着。
阿勇说要把楼里的人都卖了,这种事发生过。
我听阿大说过,他们刚进这个园区时候的第一批人,就出现过这种情况。
那时候他们也没什么经验,碰见不干活的就知道往死揍,后来给人都打崩溃了,死活趴在地上就是不动弹,给大家伙都整没招以后,干脆,将这群人都卖给了另外的园区。
至于这回,我不知道阿勇说的是真是假。
我只知道每天看见这群人走进工作区的时候,都显得死气沉沉,等下了工,甭管多晚,都能从他们脸上看见笑。
奇怪的是,我怎么记着我在监狱开工的时候,就这样呢?
那时候碰见让我们不得劲儿的管教,我们就消息怠工,有那懂事的管教就会隔三差五弄两条子最破的烟来缓解一下我们的情绪;有那不明白人情世故的,最后好像都闹成了现在园区的模样。
反正主打的就是一个叛逆。
如今,整个园区正好处于叛逆期。
骡子被那位成功学大师带的,也整天把脚放到桌面上,阿勇、老猪他们只要一往跟前出现,他立马拿出之前的规定说道:“还没到七天呢,还没到呢!”七天之前人家骡子出过业绩,你不能自己打自己嘴吧?
那给阿勇气的,恨不得抽出裤腰带来直接把他抽死。
终于,有一个到了七天没业绩的人出现了,人家都没嘴硬,阿勇过去抡开裤腰带就打。
结果呢?
满屋子人眼看着他被抽得跟冰嘎一样,四处乱转,除了笑,他们依然什么也不干。
最后阿勇实在没办法了,发狠的把枪掏了出来,他已经下定决心要顶着挨罚也得‘干’死一两个,否则督导一下来,2号楼的所有管理都得废。
这时候,和我一起来的那对小情侣当中的男人站了起来,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捧着阿勇的手将枪口放到了他脑门上,双眼中满是祈求的说道:“勇哥,你行行好,勾勾手指头,我够了,活够了。”
阿勇这个时候再转头去看其他人,这群人眼中没有恐惧,更没有生死,看黑白电影一样,满眼苍白的望着眼前的一切,似乎就连马上听到的枪响也不会觉着有多震惊。
废了。
照这么下去2号楼就要废了。
小地主的死,让这群混蛋知道了根本跑不出去;
眼镜的死等于告诉了他们,哪怕你铁了心给园区干,也不会有任何好下场。
那还干什么?
阿大愁坏了。
他不光发愁自己的2号楼,更恨那个成功学大师,这孙子不光没让所有人再度燃起热情,还成耍猴戏的了,他只要一直播,屋里就没有干活的。
这就是摆烂啊,还是在园区里明目张胆的摆烂,连酷刑都阻止不住的摆烂。
只是,这对于他们来说,是好事儿么?
绝对不是!
一般面对这种情况,园区会打包将2号楼的所有人都转手卖出去,或者,半卖半送的直接把他们运到人生终点站妙瓦底。
到了那儿,到了那个有‘缅东之锤’之称的地界,人就不是按个儿算钱了,得分部位!
我当时叼着苹果站在阿大身后看着这一切,说实话,我也痛恨这个地方,也想以最快的速度逃出去……
但,我却不能这么眼睁睁看着了,否则阿大一旦认了输,向上边报告了这件事,我的一切计划都得从头开始。
“大哥。”
我在阿大最没招的时候说出了这句话。
然后,眼睁睁看着他满脸怒气的扭过头,问了一句:“这么整不行啊。”
等待我的是一通臭骂:“废他妈话!”
“我用你告诉我啊!”
阿大挥舞着强健有力的臂膀,用手指一下下戳着我的胸口。
我只能高举双手往后退,等那满是怒火的眼神稍微降下来点温度了,再开口说道:“要不让我试试吧。”
阿大愣了一下,随后甩着手终于说出了一句家乡话:“丢!”
“那成功学大师都不好使,你能行?”
我看着他,毫不胆怯的问了一句:“除了我,你还有别的办法么?”
那一瞬间,我和阿大四目相对,看了许久。
“你想怎么干?”
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我给阿大拉出了房间,站门口问道:“大哥,你们平时给这伙人的提层,对于公司来说,到底有多重要?”
“多重要?那就是给他们花的,能有多重要。”
我听到这儿,继续说道:“那能不能让咱们技术通过什么手段,真把这笔钱给他们打回去?”
阿大听明白了!
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
“给他们点念想。”
来这儿的人都知道自己回不去了,要是一点念想都没有,最终的局面可不就是眼前这样么?
当所有人都在恐惧之中,或许酷刑是最有用的手段,但,哀伤莫大于心死啊!
等所有人都不怕死了,即便是有人受刑,也会在无形之中多出一股精神力。
是,我知道眼下这种情况弄死几个以后,他们这群人也会如同行尸走肉一样继续干活,那还是最稳妥的办法,可问题是,我并没有真心实意的给园区里的人想办法,一切,都只是我计划当中的一部分而已。
“不行!”
阿大立即否定道:“那不是代表着我服软了么?”
“那以后这个2号楼还有个管?”
可我却能从阿大的眼睛里看出,他是真动心了。
起码这么干能解决眼前这种尴尬的局势。
等阿大否定了我的建议,再转身回屋,我看他从老猪手里接过了棍子,将全身火气都冲着那个手捧阿勇枪械顶向自己脑门的男人发泄了过去。
“你他妈跟我装你妈了个X!”
啪!
棍子抡和棒球棍差不多,横向直接扫到了对方的脑袋上。
我在门外站着,亲眼看见那个男人脑袋用力晃动了一下后,发丝上粘黏的汗水都甩了出来,才一头栽倒。
阿大疯了。
拎着棍子过去挨个指:“谁不想干了?”
“我问你们谁他妈不想干了!”
“说话!!”
碰、碰、碰!
阿大连续几棍子打在了骡子身上,给那个壮汉放倒,回首一脚蹬踏出去,小伙就跟断了线的风筝似的往外飞,落在桌面上又滚到地上,撞倒了好几张椅子。
呼、呼、呼。
阿大站在屋里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愤怒的公牛一般看向所有人:“我问你们,还有谁不想干了!”
我为什么会相信小伙?
又为什么会和他说这么多?
其实并没有,在这儿的每一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小圈子,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人家在自己的小圈子聊得是啥,还用想么?
我相信,只要被骗进来的人,就没有一个不和身边人聊该怎么往外跑的。只是在信任度还没有那么高的时候,你绝对不可能知道人家为此所准备的细节,以免再次出现如同小地主那样的事。
当然,我在这件事上很明显没什么发言权,因为我差一点就相信的小地主,好悬没把我给卖了。
“大哥。”
“大哥。”
“大哥。”
阿大光着膀子打我们工作区经过时,我碰到了一个绝无仅有的机会,因为我这个根本无心去精聊的人,听见了阿大和一个军区连长的谈话。
那小子也是国人!
“阿大,借我俩人。”
阿大马上摇了摇头:“七哥,别难为我了,我手里这些人都是有数的,借出去了,万一出点什么事,我担待不起啊,您也知道我们老板那脾气不是。”
穿军装的男人瞬间暴怒的吼道:“你什么意思!”
“别忘了当初要不是我,你早死了!”
“能有今天嘛?”
阿大主动承认道:“这话没错,当年我岁数小,不懂事,来了还以为这儿是国内混江湖那一套呢,见谁都七个不服、八个不忿,最终得罪了长官。”
“我不是也遭罪了么?”
“让我们老板打断了一条腿,活生生养了三个月啊,到今天两条腿还不一边粗呢。”
“话说回来,园区当时可没少罚我们,足足罚了一百万啊!”
“我们老板没说一个不字吧?”
那位连长瞪着眼睛问道:“他敢嘛?”
阿大连连摆手:“那指定不敢。”
连长也叹了口气:“我也不是难为你,这不是面子上下不来了么?”
“你也知道,我手底下那些兵都是什么个艹蛋水平,上回我们军区搞联欢,让隔壁园区一个学泰拳的在擂台上废了仨!”
“这回团长下了死命令,要是这次再不拿出点硬货来,就要撸了我。”
“阿大。”
“我手里的人,你让他们拿枪往前冲没问题,可你要是让他们放下枪,和人比拳脚,这不是扯蛋呢么?”
“我也不多借,你手底下那个叫阿勇的,借我使唤使唤,还有你,我就借你们俩,咋样?”
阿大噗嗤一下乐了:“七哥,阿勇呢,我能借你,但是我和阿勇只能出去一个,你挑。”
“不过还有件事我得和你说一下,上回我们阿勇不过是走火,你们军区是真狠啊,直接就罚了二十万,这笔钱我到现在还没凑齐呢。”
连长马上点头应允说道:“只要今天晚上你们俩和我一起去,连赢两场,二十万,免了!”
听到这儿,阿大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七哥,咱可不行说瞎话。”
“我诓过你么?”
我很确定,阿大是南方人,可他这一口东北话说得是真地道。
还有那个连长,听说话似乎也是北方的。
“老许!”
阿大站在门口突然喊了一嗓子,我赶紧起身奔门口走了过去。
阿大一拍我的肩膀:“我们这儿新来的,在国内混过社会,还蹲过十年大狱,他是我第一个看见被阿勇踹了一脚后,还能站起来的,我让他替我去,行不?”
“不过咱可说好,阿勇是指定能赢,这小子我心里没底,别到时候输了你怨我不给你找好人儿啊。”
那个连长看了我一眼:“他行么?”
阿大实在没招了:“行不行也只能是他了,要么我和他去,要么阿勇和他去,你挑吧。”
连长勉强答应道:“阿勇吧,好歹练过。”
“他也练过,真事儿。”
连长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转身走了。
这时候我才问了一句:“大哥,这是干啥?”
阿大回应道:“每年这个时候啊,他们几个军区都要搞联欢,其实呢,就是这些军阀让手底下的兵放松放松。”
“在这些人放松的时候,还会安排一个拳赛,就是打黑拳,没有规则,能赢就行,死伤没人计较。”
“算是连联欢带比武了。”
“七连长,是咱们园区的头儿,县官不如现管的现管,已经连着两年在联欢上丢脸了。”
“这不么,知道我和阿勇练过,就开始惦记上请外援了。”
我惊讶道:“这玩意儿还能请外援?”
“都请。”阿大很认真的说着:“拳赛奖金可是有一百万美子呢,上回我还听说他们还专门请来了打职业比赛的拳手,结果,一上场就让人放倒了。”
“你听好了啊。”
“阿勇我倒是不怎么担心,可你得机灵点,要是碰上硬茬子,该认输就认输,千万别把命搭里……”
就在我以为这是阿大对我的关心时,我突然听见了一句想狠狠给他一脚的话:“你可是咱们园区的财产,不能折到他们手里。”
说完,阿大奔着电梯口跑了过去,边跑边喊的说道:“七哥,我得和你说一声啊,这个老许可不是管理,你得怎么把人拉走的,怎么把人给我送回来啊!”
“回去!”
工作区门口的绿皮兵操着极其不标准的普通话,端着枪顶在了我胸口,在无奈走回去的路上,我心里暗暗发誓,你小子最好别在晚上的拳赛里出现……
转念一想,几乎没这个可能,我应该就是替他们打拳的,怎么可能会碰到他呢。
不过,有个合理合法揍绿皮兵的机会,倒是也能撒撒心里这股气。
我更希望的是,在联欢时,他们的看管能松懈点。
……
在这样的环境里,夜幕很快降临。
阿大那群手下得知我要和阿勇替园区去打拳,一下午任凭我看着电脑卖单也没出声。
这时候他们是不会动我的,真要给我弄出个好歹来,晚上那场拳赛阿大要不给他们塞进车里,就算怪了。
“老许!”
下午六点,阿勇来接我了。
当我跟着他走出了工作区,顺着电梯下到一楼,阿大在一楼门口正等着呢,手里还抱了一只烧鸡。
“一会儿,到了地方不一定有没有饭吃,咱自己准备点,也就不用怕饿着肚子了。”
阿大指着烧鸡说道:“你们俩,一会儿在路上把这个吃光,别到时候上了擂台软手软脚的。”
“听见没有!”
阿勇冲着阿大露出笑意,而我,在这丝笑容里,好像看见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眼镜想出头的原因,我大概能猜出来。
在这儿,组长的收入是除了自己业绩外,所有组员收入的半成。
也就是说,假如我是眼镜手底下人的,我能拿到十万业绩,眼镜就多提五千。所以小地主才会如此殷勤的带我。
主管和组长又不太一样,他可以拿所有人的半成。
总监则拿园区内所有工作区的半成。
总之,越往上边熬,能拿到的越多。
那么,这些人拿到的钱,能带回国内么?
据我所知,猪仔是不可能的,不管你赚到了多少钱,只能在园区里糟践。
老板带过来的人是可以的,老板会把钱给他们打到‘U’里,‘U’是一种软件,里边存的是美金。到了国内,会专门有人收这东西,扣点后,再给你兑换成咱们自己的钱。
当然,我说的是那个年代,如今国内早就开始大力打击这些东西了。
眼镜估计是看到我跟着阿大混成了打手,也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取一个‘U’的资格,哪怕是自己回不去了,也可以把钱打回去。
这些都是我想的,至于眼镜的真实想法,没人知道,也不会有人去问。
阿大对眼镜说的话很不满意,问道:“你那意思,咱们放弃更先进的‘木马刷单盘’不玩,去玩更落伍的‘股转盘’?”
眼镜立即反驳:“不是更落伍的,是更适合的。”
“滚你妈的。”
阿大都没拿他当回事,张嘴就骂了一句。
我终于抓到了机会,刺激眼镜道:“大哥正生气呢,你嘚瑟什么啊?”
“你要真有那本事,敢摁手印不?”
“你要是真能拿出一个月五百万的业绩,今天这事儿,我替和大哥说,要不然你就老实儿坐下得了。”
眼镜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我敢!”
阿大似乎没反应过来,冲着我骂道:“老许,这儿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我给阿大算了一笔账:“大哥,咱一共六个组,要是下个月每个组都能完成三百万的正常业绩,眼镜完成五百万,那一共就是两千。”
“7号楼再牛逼,还能比这个月更多么?”
“7号楼我跟你去过,人也没咱们多啊。”
“到时候你把两千万拍督导桌子上,那咱们的业绩就算是超过7号楼了。”
这是一笔谁都会算的账,关键是做业绩也不能光靠算账啊!
一个组十个人要出五百万业绩,得每个人每个月出五十万,还要在这些人刨出去如同我一样不愿意骗人的老油条,和赶上点背骗不着人的,那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放屁呢?谁能拿出这么高的业绩?”
我一指眼镜:“他不是说他能么?”
眼镜彻底让我刚到这儿,梗着脖子喊道:“大哥,你信我一回,只要你让我弄股转盘,我们组不管谁的业绩不够,我担着!”
阿大有点搞不懂了,正在那儿愣神的工夫,我过去在他桌面前直接拿过了合同,往眼镜面前一摔:“要是完不成业绩该怎么办,你心里有数吧?”
眼镜还在拉硬儿:“不用你管!”
嘁哩喀喳写上字据后,觉着自己特别帅的用牙尖咬破了手指头,直接摁在了上面。
我一脸无奈的转头看向阿大:“大哥,这怎么整,拦不住啊。”
把字据往回一交,眼镜用怒音说道:“大哥,我要是把这个业绩完成了,能不能把我这个月的提层打回老家?”
阿大伸手指着眼镜说道:“我当着你面转钱!”
其他所有组长都转头看向了眼镜,他们不光在看热闹,甚至有些人已经发现了在园区里的新活法,一个个全都焕发了青春一般,眼眸发亮。
散会以后,阿勇第一次主动到我身边说道:“你琢磨眼镜干啥啊?”
“那小子贼怂,两棒子下去就能拉拉尿儿。”
我闷嗤了半天,才说出心里话:“还记着我刚来的时候,住大通铺么?”
是的,我现在已经不住大通铺了,每天都住在猪仔们花钱才能睡的大床房内,里边有空调,有浴室,还有厕所。
“记着啊,怎么了?”
“那天,你们把和我一起来的那对儿小情侣给祸害了。”
“等我住回大通铺,我有一回一宿没睡着,后半夜眯着眼睛眼睁睁看见眼镜去了那个女的边上,在木板床上嘎悠了足足半个小时!”
“当时,人家小丫头憋着哭腔硬挺着。”
“你知道这小子躺回来以后说啥不?”
“我X他妈的,他说‘也没多大意思啊’!”
阿勇看着我的眼睛半天没说话。
最终,只留下俩字儿:“干他。”
那是我在园区里唯一没有研究该怎么往外跑的一个月,几乎每天都在盯着工作区内所有人的业绩。
当时眼镜不停的在小组内乱窜,有谁不好好干活已经不用打手们,他过去就是一个嘴巴。
你就作吧!
这是我在心里说的,而且我拦住了看见眼镜私自向猪仔动手、打算过去教育他的老猪。
“你让他折腾。”这是我和老猪说的话。
这人啊,要把自己作没之前都是有预兆的,我看着眼镜已经离那儿不远了。
几天的工夫,我原来待的小组让眼镜折腾的怨声载道,甚至有人直接张嘴和他吵:“那他妈手印是你自己愿意摁的,和我们也没啥关系,你老逼着我们切人干啥?”
“业绩达标了,不是只有你的钱能打回去么?”
“就是!”
眼镜也不干了,站起身来喊道:“那不得一个个来么?”
“你们见过那个园区成组成组的往回打钱?”
组员:“你可拉倒吧,你这饼画的比阿大还生。”
“我X你妈!”
老猪站起来了,我又给拦下说道:“没事。”
“勇哥在那儿坐着呢,他们不敢闹事。”
啪。
眼镜是彻底魔障了,他竟然拽起了一个键盘,直接砸到了其中一名组员的脑袋上。
“我告诉你们!”
“我要是完不成业绩,你们谁他妈也别想好!”
阿勇就跟没看见一样,说了一句:“别闹出事啊。”说完,转身走了。
那个组员就跟被眼镜打傻了似的,抬眼看着我,眼中的怒火,正在不断燃烧。
清晨是什么时候来的,我不太清楚,但是,616的房间门,却是在上午最闷热的时候打开的。
“出来。”
“快他妈点!”
几个手拎警棍的人进入房间后,叫骂着,踢打着,周遭的人连半点反抗的意识都没有,只是在还没睡醒的浑浑噩噩中,排着队走了出去,自觉极了。
当这群人站队停在了门口,手拎警棍的壮汉喊道:“昨天没开单的,自己心里有点数,再有下回,都特么上八楼!”
“还有,昨天新来的,老人得负责带带,小地主,你带许锐锋;哭丧,带周炳……”最后轮到那个女人时,这个货坏笑着看了一眼说道:“新来的小姑娘机动,谁需要你,你就坐谁鞭上。”
他不是大舌头,就是故意的在耍流氓,而我清晰的看到露出笑容的不光是这群混蛋,连那些被骗进来的人同样如此。
我站在队尾被这群壮汉前后夹击着送进了电梯,等从电梯再出来,眼前出现的是一整个摆满电脑的楼层。
“哥们,坐。”
小地主随意找了一个地方坐好后,拍了拍他身旁的椅子,随后,打开了电脑。
“我先给你发点资料。”
是企鹅,这小子登陆了一个企鹅号之后,回头问道:“赶紧吧。”
“你啊,得注册一个企鹅号,然后利用这一个月的时间把号养起来,和芳姐申请冲钻,就相当于VIP。”
冲钻?
搞诈骗的,还给企鹅号冲这玩意儿?
小地主看出了我的疑惑:“不懂了吧?”
“你只有冲了钻,国内的人才更容易相信你,谁会想到骗他们的人会专门为这个还冲钻呢?”
“不光要冲钻,还得弄空间。”
“另外你桌面上不是有一台手机么?”
我一低头,果然在桌面上看到了一台手机,那是一台水果5,屏幕都摔裂了。
等申请完了全新的企鹅号,小地主加上好友之后,立即从他那满屏幕的文件中不停拖拽着给我发送资料。
什么相亲破冰、聊天框架、怎么聊自身事业和梦想、聊家庭故事、聊兴趣爱好。
资料发完,小地主继续说道:“现在国内这群人都学精了,你也不能太马虎,我再给你发点东西。”
这回小地主真的是吓着我了,这小子竟然发来了美国眼科的专业术语!
“看见那群傻子没?”
小地主指着面前的所有人说道:“他们还都沉浸在装女人骗臭老爷们的阶段,男的有多扣你肯定知道吧?”
“哥们就不一样!”
“哥们就用男人的身份去各大相亲网站上骗那些中年妇女,越是有点钱爱装逼的越好,只要让他们犯了恋爱脑,那想骗多少钱只限于她的银行卡余额。”
小地主指着电脑屏幕上我刚申请下的企鹅号继续指导:“记住了,想和一个女人尽快聊起来,那就别用中国人的身份,你把地址设定成美国,什么纽约,家里呆不下都行。”
“绿泡泡也一样,一会儿我在给你发点帅老外的居家照片,你从今天开始,每天发一条英文朋友圈,别发翻译器翻译不出来的,也别发太简单了,搭配上你的照片养绿泡泡一个月。”
我纳闷的问道:“这玩意儿还得养?”
“不然呢?”
“不过你不用怕,每个新人都有一个月的适应时间,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没人会轻易动你,除非你自己找揍。”
“要是过了一个月还不出单,那可能就要有麻烦了。”
“不说这个了,咱们接着往下说。”
小地主教的很认真,我只能一句一句听着。
他让我装老外,说是相亲网站上那些老娘们就吃这一套。
还让我装国外的眼科医生,理由是我们只有国外眼科的专业资料。
当我询问这些专业的医学资料都是打哪来的时,小地主一点都不在意的说了一句:“你管那个干嘛?”
“要是你觉着眼科学着费劲,我这儿还有点肾脏手术方面的专业资料。”
接下来,就是整个诈骗的过程了。
先装作老外大夫来中国进行医学交流,得把这个交流时间说的长一点,交流地点就定在云南,然而来交流的是什么,就得向阿大他们那些人申请开通网页,只有开通了网页你才能查到真实资料。不过,在园区,想要开通网页,就得需要有人在旁边看着了。
至此,我才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会相信诈骗犯,因为他们用的资料都是真的,甚至很多照片都是从网上下载下来以后,简单修改一下就直接使用。
“你们俩干什么呢!”
当我正在听小地主说他的诈骗经验时,门外阿大那伙人走了进来。
阿大走到和我一起来的那对儿小情侣身旁,过去冲着那个男的就是一个嘴巴——啪!
那小胳膊小腿儿的小伙子,直接被这一巴掌扇飞了出去,脑袋撞在墙上,再度弹回,才能正常摔倒。
阿大痛骂道:“我花了那么多钱把你从国内搞出来,是让你谈情说爱的啊?”
那个女孩带着哭腔帮自己对象解释了一句:“我们没有……我就是问问他怎么弄这个注册资料……”
“去你妈的!”
阿大一脚就给这个女孩蹬飞了出去,那女人落地时摔的‘咯’一声,差点没背过气。
“愿意搞对象是吧?”
“是不是愿意搞对象!”
阿大一把抓起了那个女孩的头发,拖拽着往外走,随后伸手一指那个还没反应过来的男孩:“把他整出来。”
狗腿子一把掐住了男孩的脖子就往出推,当几个人同时进入了大厅一旁的房间,我能清清楚楚从窗口看见这些人的身影。
那个房间里有一张非常普通的桌子,桌子上摆放着和监狱审讯椅一样的手铐,女人被放到桌子上以后,‘咔嚓’就拷那儿了,她整个上半身正好可以躺在桌面上。
而那个男孩,被几个男人抡开了棒子不停殴打,惨叫声,木棍和肉体的撞击声我听得清清楚楚,那间屋子根本就不隔音。
“你不是乐意搞对象么?”
阿大将女人放在桌面上以后,伸出强健有力的手臂,抓着女人身上一件白色T恤直接撕开!
“那你就给老子看好了!”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