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微时，楚云舟在溪边捡到半块玉佩。
双鱼衔尾的纹路被血渍浸透，他对着日光照了照，隐约看见“长宁”二字。
这是赵清芷昨夜遗落的，玉佩边缘还沾着冰晶似的碎屑。
“喂，书呆子！”
清脆女声惊飞栖鸟。
楚云舟转头望去，梳双螺髻的少女正叉腰站在青石上，杏黄裙裾缀满银铃。
“我们掌剑使大人有请。”
她抛来个青玉瓶，“这是九花玉露丸，治你的伤……”话音未落，楚云舟突然剧烈咳嗽。
少女眼睁睁看着他把药丸捏碎撒进溪水，气得直跺脚：“你这人！
知道这药多珍贵吗！”
“寒潭花遇血萎靡，龙涎香与曼陀罗相克。”
楚云舟掬水净面，“姑娘下次配药，不妨试试金蝉蜕配朱果。”
杏黄衣衫的少女瞪圆眼睛，忽然转身就跑。
楚云舟望着她消失在晨雾中，低头将玉佩收入怀中。
溪水倒映出他苍白的笑——那药方里藏着三味毒，镇妖司果然在试探。
六 长宁之谜再见到赵清芷是在三日后。
楚云舟抱着琴推开禅房门时，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玄衣女子跪坐在八卦阵中央，七盏长明灯摇曳欲灭。
她脚边散落着撕碎的符纸，每张都写着“长宁”二字。
“出去。”
沙哑的嗓音里带着剑气，楚云舟的袖口瞬间裂开三道口子。
他反而上前半步，焦尾琴“咚”地落在阵眼。
“大人可听过凤首箜篌的传说？”
他指尖抚过琴身裂纹，“周天子为搏褒姒一笑，命人拆了三十六根琴弦……铮！”
剑气擦着他耳畔划过，削落几缕青丝。
赵清芷眼底血色翻涌：“我说过……但大人没说过……”楚云舟突然按住琴弦，“百年前昆仑山下，那位以身殉道的长宁仙子，为何与您生得一般模样？”
长明灯骤熄。
冰凉的手扼住他咽喉时，楚云舟在赵清芷眼底看见漫天大雪。
那场雪下了百年，掩埋了插在挚爱胸口的剑，冻住了滚落腮边的泪。
“你究竟是谁？”
她指尖深深掐入他皮肉。
楚云舟艰难地举起半块玉佩。
阴阳鱼突然泛起青光，赵清芷怀中的另半块玉佩应声而鸣。
当两块残玉拼合的刹那，禅房内响起清越剑吟。
裂开的玉佩中，一缕青丝缠着银铃，铃心刻着蝇头小楷：“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
七 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