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灯下尘影市政大楼六楼尽头，有一道常年紧闭的铁门。
门上刷着褪色的浅灰漆，门框上方一块标牌，用红色小字写着“档案管理科”，边角泛着锈迹，似乎下一场雨就能把它冲掉。
推门进去，是一间狭长的办公室。
天花板上的老式日光灯发出细微的电流声，白光苍冷，将房间照得毫无温度。
四面墙上排列着高至天花的铁皮档案柜，一排排，一列列，像沉默的士兵，无声注视着房间中央那一张旧木桌。
孙铭正坐在那里。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深蓝色夹克，扣子全扣到顶，灰发整齐地贴在头皮上，一副老花镜架在鼻梁。
他看起来像一张泛黄的文书，规矩、沉静、无趣。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时针指向上午九点整。
他将手中的打卡器收回抽屉，动作一丝不苟。
这是他在档案室工作的第十七年。
每天九点整上班，五点半下班，哪怕多留一分钟，他也觉得像是侵占了谁的时间。
他不抽烟，不喝茶，不和同事闲聊。
别人午休去食堂，他则在档案柜间踱步，手里拿着一本旧《行政公文格式指南》，边走边翻，像在朝圣。
他知道外头的人怎么看他——老实人、螺丝钉、木头脑袋。
但他不在意。
他早已习惯用沉默筑起围墙，把自己关进一个安静的纸片世界里。
今晨来得早些，窗外还带着雾气。
他像往常一样打开房门，拂去桌上的尘土，取出昨日未归档的文件。
纸张发出干涩的声响，每一份盖过章的文件他都能凭颜色、触感、字体记起处理日期和签发人。
他从不犯错，连格式上的空格都一丝不苟。
他甚至记得第一天上岗时，领导拍拍他肩膀说：“别问，别猜，文件怎么来，就怎么归。”
他点点头，从此就再没问过一句。
忽然，一束光斜斜打在文件上。
他抬头，发现天花板上的灯管似乎换过新的，略带刺眼。
他眯了眯眼，桌上摆着一份文件封皮显得格外惹眼——深红色，封面烫金，右上角盖着“特急处理”四字，油墨还未干透，反射着冷光。
他伸手将文件轻轻拉过来，封皮下露出标题：《暂行居民清查行动执行细则》。
他皱了下眉，这在他来说极不寻常。
这么多年，他处理的大多是市政调配、人事档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