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也没看见,听见没有!”
她不懂,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要缠着她,莫名其妙出现在她面前,现在的江凌言是,方才的沈青词也是,还有昨晚的齐玄舟。
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要在她死心后凑上来。
江昭泪如决堤,她只能抑制自己不再出声。
明明是他们带着偏见对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厌恶,江昭不是一个内心坦荡的人,相反,她小心眼,很记仇,也很倔,也在意别人的看法。
她只是装傻,不是真傻。
以乞儿的身份被江家收养,明日暗里受过不少冷眼与嬉笑,被推倒在地时擦伤的手心,被雪水浸湿的衣衫,饿肚子被嗤笑的难堪,被当众踢入湖底的绝望。
一桩桩一件件,江昭记得清清楚楚。
她一边装傻充愣,一边又在心底给每个人记上一笔,她发誓自己做回公主后要他们好瞧。
可心里记得太多,她有些麻木,更无力去和他们计较,江昭连公主都不想做了,她想逃走,离那些人远远的。
现在他们后悔了,就能凑上来,不顾她的感受表达自己的愧疚,然后心安理得地忘记从前,还要她一同忘却。
凭什么呢?
江昭恨不得现在就离开,离开京城,回到江南,躲起来,一辈子不去见他们才好。
她身上的悲伤好似要溢出来,江凌言低下头,他喉间几番犹豫,最终答应。
“我什么也没看见。”
江昭不再说什么,她转身便离开,步子越跑越快,直至消失在小径尽头。
江凌言目光随她而动,在看不到身影之后,漆黑的眸子触动,总是败下阵来,扶着身后的粗竹上,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脸色变得苍白,素来笔挺宽厚的肩看着竟有几分颓势。
江凌言心境复杂。
不只是先接受江昭是女子,还是…接受自己好像对她上了心。
又或者,是他方才透过帘幕,隐隐约约看到的憎恨与怯意。
江昭不喜他,更怕他说出真相。
江凌言定定地看着江昭离去的方向,他想告诉江昭。
她不用怕自己会说出去,他甚至能帮她隐瞒下去。
所以,能不能不要那么厌恶他……
……
江昭回到院子后第一件事就是收拾东西,跑了太久,小肚子隐隐作痛,却顾不上休息。
她将头上帏帽取下,和身上女子的披风放在一起,用包袱妥善包住,再对着铜镜,将发丝全部束起,一缕发丝都未遗漏。
铜镜中的人从女子变成面若冠玉的小公子。
望着镜中的自己,江昭眼眸微动,目光流转。
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结合国师在春日宴的表现和方才的模样,显然是对她有所怀疑。
虽不知自己是何处暴露了身份,但而今看来,是要重新想些对策。
也或许…死遁一事,可以提前。
当初父皇提议她在国师倒台后死遁,只是为了能顺理成章的恢复她公主的身份,可现在,江昭不想当公主了。
何时离开都是可以的。
如此想着,江昭手上动作不停,她将包袱收拾好,背在身上,便想推门离开。
她推开门,刚好与晏为卿遇上。
他手中端着净恩寺备好的午膳,不动声色地扫过她身后的两个包袱,和她眼角的红,晏为卿装作未曾看见,迈入屋内,将午膳放在窗边茶几上。
“过来用午膳。”
江昭不语,背着包袱想继续离开。
她一只脚刚迈出房门,身后便传来晏为卿淡然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