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许锐锋阿大的女频言情小说《一念之间(许锐锋阿大)》,由网络作家“许锐锋”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好像一下把全区里好多事都给看清了,看清了每一个人的每一条路。这个督导,已经攀上了老七;阿大,用刷单盘作保障;所有人都在表面上顺从大老板的同时,暗地里给自己留了一手!“老许啊。”老七到我身边搂住我的肩膀,语重心长说道:“我一直觉着咱哥俩关系处的不错,是吧?”“来,抽着。”他给我点了一根烟。我刚把烟吸进去——哐!老七一拳就捅到了我胃上。一点不扒瞎,当时那口烟都没吐出来,在嗓子眼呛的直辣,最后是眼泪鼻涕一起流出来的,整张脸憋得发胀。“按理说,关系处的好,你得为我着想啊,现在你怎么拿我和你说的话,当放屁了呢?”“我X你妈的,没有我,你今天还是敲键盘的狗推呢,你都忘了吧!”真他妈能要情……老七直接把眼睛瞪了起来:“你他妈说什么?”我苦笑着,...
《一念之间(许锐锋阿大)》精彩片段
我好像一下把全区里好多事都给看清了,看清了每一个人的每一条路。
这个督导,已经攀上了老七;
阿大,用刷单盘作保障;
所有人都在表面上顺从大老板的同时,暗地里给自己留了一手!
“老许啊。”
老七到我身边搂住我的肩膀,语重心长说道:“我一直觉着咱哥俩关系处的不错,是吧?”
“来,抽着。”
他给我点了一根烟。
我刚把烟吸进去——哐!
老七一拳就捅到了我胃上。
一点不扒瞎,当时那口烟都没吐出来,在嗓子眼呛的直辣,最后是眼泪鼻涕一起流出来的,整张脸憋得发胀。
“按理说,关系处的好,你得为我着想啊,现在你怎么拿我和你说的话,当放屁了呢?”
“我X你妈的,没有我,你今天还是敲键盘的狗推呢,你都忘了吧!”
真他妈能要情……
老七直接把眼睛瞪了起来:“你他妈说什么?”
我苦笑着,脸上青筋蹦得自己都有感觉说道:“我说你,真他妈能要情儿。”
“嘿!”
老七左右转头寻找趁手家伙那一刻,我咬着牙又给了他两句儿:“你帮我,是因为我用命打黑拳给你挣了钱,就像是狗冲你摇尾巴以后,你把火腿肠掰下来一块扔过去。”
“那是恩啊?”
“是恩嘛?”
我不是突然有刚了。
我是在余光中,看见了阿大光着膀子正在楼道里往过走。
现在不是给阿大放倒的时候,阿大要是倒了,整个园区都要洗牌,到时候我准备好的一切都白准备了,而我这个人无论对于老七还是督导,也都算是彻底失去了价值。
谁能指望我在向大老板检举揭发阿大以后,人家会觉着你检举有功啊?可能么?
这些江湖人最恨点子,我要真给阿大点了,他肯定是完了,大老板知道这件事以后,紧随其后让人弄死的就是我!
是,阿大让我去财神那儿的意思,也是想用兄弟情义给我套上,然后在关键时刻换我一条命,可起码保住了阿大,我还能在园区里自由几天。
老七是他妈要给我塞军营里,那跟扔狗笼子有什么区别!
咣!
房门让阿大一脚给踹开了,当他瞧见我弯着腰窝在那儿蹲着,立马扬起了下巴:“督导,你啥意思?”
这个女人撒谎都不带有表情的:“我能有啥意思,今天下午园区里跑了个人,这老许以前是和他一个组的,我叫过来问问不行啊?”
“不行!”
阿大到我身边一拎我脖领子,我腿是伸直了,可上半身怎么也直不起来,跟罗锅一样在他身边佝偻着。
“老许下午根本就不在,他去财神那儿打扫卫生了,一下午都让老猪锁在了财神屋里,你有什么可问的?”
“再说,多少天以前老许就不和骡子在一个屋住了,骡子又没跑掉,你想问怎么不问本人呢?”
我见缝插针,使劲儿拱火说道:“大哥,这老娘们非说你把盘口给了老林,让我说出咱当天去老林那儿干啥了,我说不知道,上来就弄我。”
阿大表情狰狞的笑了起来:“噢,开始搞我了!”
“是吧?”
“那行,我这就给老板打电话,等老板来了,你们要是拿不出证据来,咱们到时候好好论论!”
阿大一点不惯着她,掏出手机开始往外播号。
老七过来拦住了他说道:“你这是干嘛,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
对于下边那些狗推,他们肯定是不需要证据的,可是对于一直跟着大老板的阿大,督导要是拿不出证据来,那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否则,阿大绝对不敢这么大胆!
“我跟谁好好说?”
阿大得理不饶人:“咱们不是一直都跟老林有业务往来么?这老许就是从老林那儿买回来了,你们都他妈忘了?!”
“再说我去老林那儿不是因为咱销冠眼镜把自己作没了么,我是去花钱买业务骨干,那成功学大师最近出了多少业绩了?”
“这他妈颠倒黑白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是吧?”
我很想提醒阿大,那个词其实叫欲加之罪,但这时候,还是闭嘴好一点。
嘟、嘟、嘟……
嘟、嘟、嘟……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阿大的电话没打通。
他也不在和屋里这俩人继续墨迹:“你俩,噢,你俩等着,等我把电话打通了的咱再说。”
说话间,阿大拉着我的胳膊往外拽,等出了屋,往楼梯口走的时候,我看见了芳姨、老猪和一票打手都在这儿等着,他们门对面站的全是绿皮兵。
“大哥,我没几天儿了吧?”
这是之前和阿大说好的。
阿大点了点头,低声说了一句:“这几天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爱上谁屋睡就上谁屋睡,要是真看上了我屋里那新来的女人,晚上我就给你送屋去。”
“躲开点!”
阿大靠着自己大身板子,在绿皮兵中间撞了过去,拉着我直奔楼上。
“没你们事了,都回去吧。”
上楼的过程中,阿大将所有人都撵了出去,就这么拉着我的手臂,也不坐电梯,顺着楼梯往上爬。
“大哥,那娘们说昨天晚上老林园区放烟花了。”
“我X他妈!”
“还说,她们已经知道了老林是靠刷单盘捞的钱。”
“我X他姥姥!”
“给我弄起来,就是想让我亲口说出来这些事,好去大老板那儿给你弄倒。不过你放心,我一个字儿都没说。”
“我日他祖宗!”
阿大到了大床房所在楼层后,并没有继续往上去办公室,而是将我拉到了大床房里,顺手扔到了床上。
随后,气的跟驴拉磨一样,在屋里来回来去的走:“这娘们是察觉出快要压不住我了,也想明白了眼下的园区只要我持续出业绩,那就能证明有她没她一样,她也就彻底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我苦笑着说道:“我倒挺想看看大老板给她扔进前世今生以后是个什么样,可惜啊,估计没机会了。”
“你放心,你这个愿望哥肯定满足你,等哥给她干倒了,就用小铁链拴到我办公桌底下,我要不把这娘们活活饿死,我他妈都对不起你!”
给阿大当打手的这几天,日子过得还算滋润。
每天就是拎着棍子站在阿大身后,他什么时候发火了,我们这群人就什么时候往前冲。
由于园区刚刚从‘股转盘’换成‘刷单盘’,我们这群人棍子都抡冒烟了。
学不会操作的,揍!
把绿泡泡养死了的,揍!!
拿不出业绩的,继续揍!!!
没新鲜的,就是揍。
这可和在学校里有老师苦口婆心教你完全不一样,在这儿你要说学不会,就问你扛不扛揍就完了。
其中,最变态的还是阿大,他发明了一个全新的刑罚,叫打地鼠。
意思就是猪仔将双手放在桌面上,用抹布盖住后,阿大拎着锤子站在他对面,一边骂着:“你是猪啊,这么简单都学不会。”一边用锤子去砸他们的手指头。
等打完了人,阿大还会扭过头问我一句:“老许,咱技术说那玩意儿,你学会了么?”
我怎么知道他问我这话是不是要给我送回去?
立马回答:“我听着就跟听天书似的。”
阿大乐了,回应了一句:“我他妈也没听懂。”
没听懂你砸人家手指头玩?!!
碰上主动来园区送人头的几个傻逼也是在这个时候。
当时我的任务就是每天从睡醒开始,负责跟在阿大身后晃悠,这期间,园区内的楼内楼外我几乎走了个遍。
这才算知道了整个园区的布局。
园区内除了我们2号楼外,旁边衔接的六层楼也是一样的地方,只不过那边做的是赌盘,就是‘美女荷官在线发牌,钱冲进去绝对提不出来’那种。
一般这种赌盘都是和黄盘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所以,六层楼楼上,还有个特殊的盘口,盘口是真人美女直播。
这也是国家为什么要拼命打击这些东西的原因,你以为看直播就是看直播么?
去看看那些直播打赏榜上的人都是什么名字,直播屏幕下边的广告都是什么,全是赌盘的连接。
而且,那些女人还会和你说可以开一对一视频,只要她给你的连接你点了,那你会被什么盘口选中就不一定了。
除了这些,还有很多盘口,什么刷单、跑分、转账……
总之一句话,别相信网络上认识的任何人!
任何人!
“真他妈热啊!”
当我和阿大在园区转了一圈,碰上老七和他司机,打过招呼后,俩人在园区门口聊了起来。
阿大在抱怨天气,老七在抱怨自己老婆,俩人各自抱怨各自的,像是两个恶魔一边咀嚼着人骨一边嫌人肉太老,不好吃。
这不是形容,是当时的真实感受。
我则给老七的司机递了根烟,在阳光下看着园区内的高墙,和高墙上将近一米高的铁丝网和铁丝网上的刀片。
我就是在这个时候碰上那几个傻逼的。
当、当、当。
园区的大铁门让人敲响了,那个声音传来时,我就像是地狱里的小鬼儿,听见了不懂事的孩子在摆弄黑魔法书的声音,还看见了有人用魔法阵打开了地狱之门。
哐。
绿皮兵打开了向外的探查窗口,只露双眼睛冲着外边说道:“谁!”
那一瞬间,铁门后的所有绿皮兵几乎都端起了枪。
因为这扇门除了自己人会敲,其他人绝对不会碰。
一个声音把我和阿大都给干愣住了:“我们是从国内过来的,你们是不是还在招人?”
从国内来的?
还在招人!!!!
“开门!”
阿大一声令下,绿皮兵打开了铁门,我眼前,几个背着尼龙袋子,一脸臭汗的年轻人就站在门口。
他们当中有男有女,衣衫都被汗水打湿了,身上还都是土渍。
阿大生怕有什么误会,满脸笑意的冲门口说道:“刚才你们说的什么?”
其中一个男孩还有点不好意思:“我们是蜀地走滇边线来的,在边境线上碰上了盘查,和接我们的人走散了,手机什么的跑丢了,也联系不上。”
“我们就想着,随便找个地方先工作着,等以后联系上了再说,你们这儿不是XX工业园区么?”
从外边看,所有的园区都绝对正规,就像是你在某座城市看见了开发区一样。
为首的男孩胆挺大,和阿大说话对答如流,在最开始的不好意思消退后,整个人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阿大的嘴都咧到后脑勺了,立即说道:“就你们几个啊?”
我看着大门外五六个二十出头的孩子,完全不知道该哭该笑。
“我们一起出来将近二十人,不过,现在就剩下这么几个了。”
阿大连忙说道:“其他人能找回来不?”
“我这儿有车,不行你把身边这群小哥们先放这儿,我让人开车拉你去找找,他们几个肯定也饿了,进里边吃点饭啥的。”
那小孩摇了摇头:“不太可能了,接应我们的人说,目的地是缅东……大哥,这是哪儿啊,是缅东么?”
“是!”
“是!”
“是是是!”
“赶紧先进来,咱们去里边说。”
我一把扣住了阿大的胳膊:“大哥,不行咱们先派个车,我和勇哥跟着出去找找呢?”
眼睁睁看着那群孩子要踏入园区,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这时候算是从打黑拳以后最接近离开园区的机会,只要有车把我和这群孩子送到边境线上,我就算是拼了命,也得给自己和这群孩子拼出个出路来,哪怕只能救下一个呢!
我真不是什么圣母,只是对这里的惨状心知肚明,不希望有人和我一样而已!
“饭得一口口吃。”阿大带有威胁的目光看向我的时候,我立即松开了手,回了一句:“好。”
阿大带着这群孩子进入了园区以后,我才明白这里边的生意是怎么回事。
在园区内,有一个我始终未曾踏足的地方叫人事部,在那儿工作的人叫狗人事。
这帮家伙是负责干嘛的呢?
就是负责往园区内拉人的。
他们工作的地方,装修的像是世界五百强的头部公司,什么自动饮水机、空调、电脑、打印机应有尽有,还会在网上发布各种各样的招聘信息。不过,收效甚微。
这群人最主要的工作,就是通过殴打园区内没有价值的猪仔,让他们骗亲人来到园区。
同时,对接国内的所有人贩子!
我为什么会相信小伙?
又为什么会和他说这么多?
其实并没有,在这儿的每一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小圈子,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人家在自己的小圈子聊得是啥,还用想么?
我相信,只要被骗进来的人,就没有一个不和身边人聊该怎么往外跑的。只是在信任度还没有那么高的时候,你绝对不可能知道人家为此所准备的细节,以免再次出现如同小地主那样的事。
当然,我在这件事上很明显没什么发言权,因为我差一点就相信的小地主,好悬没把我给卖了。
“大哥。”
“大哥。”
“大哥。”
阿大光着膀子打我们工作区经过时,我碰到了一个绝无仅有的机会,因为我这个根本无心去精聊的人,听见了阿大和一个军区连长的谈话。
那小子也是国人!
“阿大,借我俩人。”
阿大马上摇了摇头:“七哥,别难为我了,我手里这些人都是有数的,借出去了,万一出点什么事,我担待不起啊,您也知道我们老板那脾气不是。”
穿军装的男人瞬间暴怒的吼道:“你什么意思!”
“别忘了当初要不是我,你早死了!”
“能有今天嘛?”
阿大主动承认道:“这话没错,当年我岁数小,不懂事,来了还以为这儿是国内混江湖那一套呢,见谁都七个不服、八个不忿,最终得罪了长官。”
“我不是也遭罪了么?”
“让我们老板打断了一条腿,活生生养了三个月啊,到今天两条腿还不一边粗呢。”
“话说回来,园区当时可没少罚我们,足足罚了一百万啊!”
“我们老板没说一个不字吧?”
那位连长瞪着眼睛问道:“他敢嘛?”
阿大连连摆手:“那指定不敢。”
连长也叹了口气:“我也不是难为你,这不是面子上下不来了么?”
“你也知道,我手底下那些兵都是什么个艹蛋水平,上回我们军区搞联欢,让隔壁园区一个学泰拳的在擂台上废了仨!”
“这回团长下了死命令,要是这次再不拿出点硬货来,就要撸了我。”
“阿大。”
“我手里的人,你让他们拿枪往前冲没问题,可你要是让他们放下枪,和人比拳脚,这不是扯蛋呢么?”
“我也不多借,你手底下那个叫阿勇的,借我使唤使唤,还有你,我就借你们俩,咋样?”
阿大噗嗤一下乐了:“七哥,阿勇呢,我能借你,但是我和阿勇只能出去一个,你挑。”
“不过还有件事我得和你说一下,上回我们阿勇不过是走火,你们军区是真狠啊,直接就罚了二十万,这笔钱我到现在还没凑齐呢。”
连长马上点头应允说道:“只要今天晚上你们俩和我一起去,连赢两场,二十万,免了!”
听到这儿,阿大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七哥,咱可不行说瞎话。”
“我诓过你么?”
我很确定,阿大是南方人,可他这一口东北话说得是真地道。
还有那个连长,听说话似乎也是北方的。
“老许!”
阿大站在门口突然喊了一嗓子,我赶紧起身奔门口走了过去。
阿大一拍我的肩膀:“我们这儿新来的,在国内混过社会,还蹲过十年大狱,他是我第一个看见被阿勇踹了一脚后,还能站起来的,我让他替我去,行不?”
“不过咱可说好,阿勇是指定能赢,这小子我心里没底,别到时候输了你怨我不给你找好人儿啊。”
那个连长看了我一眼:“他行么?”
阿大实在没招了:“行不行也只能是他了,要么我和他去,要么阿勇和他去,你挑吧。”
连长勉强答应道:“阿勇吧,好歹练过。”
“他也练过,真事儿。”
连长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转身走了。
这时候我才问了一句:“大哥,这是干啥?”
阿大回应道:“每年这个时候啊,他们几个军区都要搞联欢,其实呢,就是这些军阀让手底下的兵放松放松。”
“在这些人放松的时候,还会安排一个拳赛,就是打黑拳,没有规则,能赢就行,死伤没人计较。”
“算是连联欢带比武了。”
“七连长,是咱们园区的头儿,县官不如现管的现管,已经连着两年在联欢上丢脸了。”
“这不么,知道我和阿勇练过,就开始惦记上请外援了。”
我惊讶道:“这玩意儿还能请外援?”
“都请。”阿大很认真的说着:“拳赛奖金可是有一百万美子呢,上回我还听说他们还专门请来了打职业比赛的拳手,结果,一上场就让人放倒了。”
“你听好了啊。”
“阿勇我倒是不怎么担心,可你得机灵点,要是碰上硬茬子,该认输就认输,千万别把命搭里……”
就在我以为这是阿大对我的关心时,我突然听见了一句想狠狠给他一脚的话:“你可是咱们园区的财产,不能折到他们手里。”
说完,阿大奔着电梯口跑了过去,边跑边喊的说道:“七哥,我得和你说一声啊,这个老许可不是管理,你得怎么把人拉走的,怎么把人给我送回来啊!”
“回去!”
工作区门口的绿皮兵操着极其不标准的普通话,端着枪顶在了我胸口,在无奈走回去的路上,我心里暗暗发誓,你小子最好别在晚上的拳赛里出现……
转念一想,几乎没这个可能,我应该就是替他们打拳的,怎么可能会碰到他呢。
不过,有个合理合法揍绿皮兵的机会,倒是也能撒撒心里这股气。
我更希望的是,在联欢时,他们的看管能松懈点。
……
在这样的环境里,夜幕很快降临。
阿大那群手下得知我要和阿勇替园区去打拳,一下午任凭我看着电脑卖单也没出声。
这时候他们是不会动我的,真要给我弄出个好歹来,晚上那场拳赛阿大要不给他们塞进车里,就算怪了。
“老许!”
下午六点,阿勇来接我了。
当我跟着他走出了工作区,顺着电梯下到一楼,阿大在一楼门口正等着呢,手里还抱了一只烧鸡。
“一会儿,到了地方不一定有没有饭吃,咱自己准备点,也就不用怕饿着肚子了。”
阿大指着烧鸡说道:“你们俩,一会儿在路上把这个吃光,别到时候上了擂台软手软脚的。”
“听见没有!”
阿勇冲着阿大露出笑意,而我,在这丝笑容里,好像看见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我是想救人么?
不知道,真不知道。
我只知道当时的情况非常混乱,不得不冲过去。
“都躲开!”
“滚!”
“站一边去!”
阿勇、老猪,最后连阿大都惊动了,一票打手冲过来才将这群人挨着个的分开后,我才从人群中看见了眼镜。
当时我半跪半倒的扶着地面,眼镜倒在我右前方大概一米的位置,他脸上全是鞋印,身上都是脚印,最严重的应该是脑瓜顶,那块缺少了骨头的地方正不断往出窜着血。
阿勇蹲下身体往脖颈了摸了一下,转过身看着阿大摇了摇头。
人没了。
也不知道是谁在混乱之中把眼镜脑袋顶上没骨头的地方干开了,直接带走了他。
一时间整个食堂都安静了下来,阿大气的直转圈。
“作!”
啪!
啪!
站在阿大身边的狗推分别被他一人给了个嘴巴,小伙那小体格都没扛住,一嘴巴就给抽倒在地。
“再他妈作!”
“X你们妈的!”
“作出事了吧?”
“销冠让你们作死了吧!”
“啊!”
阿大气的不断挠着头皮,他还指望靠着眼镜下个月再压其他盘口一头,这还压谁去?
“都进狗笼子。”
“有一头算一头,阿勇,老许,把所有人都给我塞进狗笼子,赶紧!”
“我他妈看这帮犊子就脑袋疼。”
阿大好像最近点我名有点儿点习惯了,可能是用我用顺手了。
与此同时,我也见到了整个园区里最轻的处罚,狗笼子。
噌、噌、噌。
厨房后边,一个个大铁笼子被拽了出来,这东西早期园区还用,可到我进园区以后阿大就不用,主要是麻烦。
等把狗笼子弄出来,打开了一个个铁门,再把人装进去,好么,一个大活人进去是蹲蹲不起来、坐又坐不下,就连你想倒着,腿都得卷着。
“来搭把手。”
阿勇拽着眼镜的两条腿,冲我喊了一嗓子。
我抱怨着说道:“怎么又他妈是我啊?”他还把最恶心的那头交给了我。
“废话,这活你干过,不找你找谁啊?”
我俩搬着尸体走了出去,直接送到了楼下绿皮兵的屠宰场。
临回来的路上,我想起了上回埋尸体的事,问阿勇道:“勇哥,上回咱俩出去埋人,是大哥试我呢吧?”
我是觉着和阿勇混熟了,大家随便说两句没什么。
可阿勇却冷笑着回了一嘴:“那你咋知道这回不是?”
我的两只脚不由自主的站在原地,目光始终没从阿勇的身上挪开。
阿勇似乎察觉出了我和他错开的身位,转身走回来坏笑着说道:“你他妈也有害怕的时候啊?走吧!”
搂着我的肩膀又走回了2号楼。
这一宿是我值的班,在食堂一边抽着烟,一边听着那些人互相埋怨。
“就是你,一酒瓶子打漏了眼镜的脑袋,没有你,谁也不能进狗笼子。”
“放屁,我那一下是将他从桌面上干倒,打的是前额,眼镜脑袋上漏那个地方在头顶!”
骡子和阿苗不停争吵着,给我闹烦了的骂道:“闭嘴!”
再转头,我看见曾经那个和自己一起来的男人,已经失去了媳妇的他,在狗笼子里瑟瑟发抖。
他不是眼镜这一组的,却是最有理由在混乱之中干这件事的。
我走了过去,这小子吓得用力往后缩,给笼子撞得‘哐、哐’作响。
我想起了被绑在桌子底下的那只猴子……
不问了。
我一个字儿也没问。
“哥。”
老猪在门外晃晃悠悠走了过来,又给我递了根烟,很随意的说道:“你卡给我使使。”
他是园区里唯一一个知道我拿了打黑拳的提层后,只用掉一千一的那个人。
“出去浪啊?”
对于这张磁卡,我没有太在意,反正这里边的钱也拿不出来,随手递了过去。
老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不么,前世今生上了一批新货,我想试试。”
我也没听说园区进新人啊,问道:“谁啊?”
老猪用眼眉挑了一下,目光却看向了依然在瑟瑟发抖的他,接过我的磁卡后,转身走了。
此时此刻,整个食堂里只剩下我和一群关在狗笼子里的人。
“艹!”
……
“哎,醒醒。”
早上,当清晨的阳光照在脸上那一刻,我是被芳姨给叫醒的。
她很懂一样说道:“睡上啦?”
“这你要让阿大给抓着,腿不得给你打折啊?”
正当我在昏昏沉沉中琢磨着是不是误判了和对方的关系时,人家从背后拿出了一个塑料袋。
里面是我在园区内从没见过的油条和油炸糕。
“以后别在园区里买包子,那玩意儿能吃么?”
说完,她竟然笑么嗞的走了,走到门口还踮起脚嘚瑟了两下,和正在谈恋爱的少女似的。
我在门口冲着里边看了一眼,见这群昨天惹祸了的狗推们,在酒精作用下还没有一个睁眼的,才察觉出芳姨办事的小心程度。
拽出油条正吃着,阿大一脚踹开门走了进来。
我能看得出来,他一宿没睡。
我掏出烟,连盒一起递了过去,问道:“大哥没睡啊?”
“我睡几毛啊?”阿大怒气冲冲说道:“眼镜死了,下个月业绩怎么办还不知道,怎么睡?”
点烟的工夫,我看见阿大手背骨节处都破了,立马想起了被铁链子锁在房间里的杨阳。
这时候我肯定不能搭茬了,别到时候再马屁没拍好拍到马腿上。
“你瞧着吧,一会儿这帮货只要到了工作区准会变得无精打采。”阿大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盘口接下来的所有发展一样,打包票似的和我说着。
我只能顺嘴搭音:“那一会儿我和老猪抓出来一两个,教训教训?”
“没用。”
阿大很快否定了我的建议。
因为,本来也没用。
眼镜的死让整个园区内的积极氛围一下变得十分消极,想解决这个问题有两个办法,一个,是唤醒他们的积极性;另外一个,是干脆从里到外都换一批新人。
而这两个办法对于眼下的2号楼来说,都十分困难。
阿大琢磨着,伸手敲了一下我的肩膀,说道:“一会儿和我出去一趟。”
嗨包的玩法和国内差不多。
狂躁的音乐、不堪的舞姿、疯魔的人,和连躯壳都进不去的灵魂在不停摇摆着。
我亲眼看到小地主在冰桶里拿出针管扎进胳膊后,冲着一个陪他嗨的女人说:“你他妈给我叼上!”
她真那么做了,似乎不怎么当回事。
小地主眼中释放着疯狂的贼光,转头看向我:“老许,这就叫骑马打仗,来,比比,看谁先败下阵来!”
他没和我说话,因为我根本就没坐在那边。
当然,我也没干什么好事,但是,那针管,我没往胳膊上扎。
当时我在干嘛来着?
我也太压抑了,我也需要释放。
“我艹你X啊!”
那个女孩的一声惨叫传来时,那女人打开房门就冲了出去,而后,在门口进来一屋子人,就是在我们刚进来的时候,手里拎着刀棍的那些。
她指着小地主,喊道:“这个王八蛋尿了!”
我很紧张,以为是小地主的过失导致在劫难逃,手已经握住了一瓶科罗娜的瓶口。
我不想死在这儿!
小地主却大马金刀的坐在了沙发上,一声不吭。
那个东南亚人会说中文,转头问了那个女孩一句:“给钱了么?”
小地主打口袋里掏出一张员工卡,随手扔在了桌面上。
东南亚人捡起员工卡随手递了出去,女人还在解释:“我跟你说话呢,他他妈……”
“卡里有足够的额度。”
啪!
东南亚人一巴掌给那个女人抽倒后,不管不顾的抓着他的头发。
“你听好了,再打扰我的客人,我就把你送到公海的船上去!”
我不知道公海的船上到底有什么让人恐惧的,可那个女孩却默默的,一点点的,变成了之前的样子。
小地主看着她,问道:“接着喊啊?”
他一把抓起了她的头发,摁在沙发上撕碎了对方的丝袜,破口大骂:“你他妈给老子喊!”
我是在这个时候离开的。
走出房门的时候,冲着门口两个绿皮兵高举着双手,到了近前还把兜里的烟掏出来拆封,递过去了两根儿。
那两个绿皮兵不会中文,跟我叽里呱啦的说着什么,我一句都没听懂,出来的目的只是怕小地主搞出事情来,连累了我。
小地主是阿大来接走的,他真玩出事了,不光弄了那个女孩,还在人家头上开了两瓶科罗娜。
那个女人的身体是绿皮兵拖走的,小地主提着裤子走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嗨’劲儿,对我说:“没事,去医务室了。”
阿大冲着小地主伸出了一个巴掌:“五万。”
小地主点了点头,拉着我,走向了远处,头也没回的说道:“记账上,明儿上班我就给你挣回来。”
他没回2号楼,任凭阿大就这么在身后跟着进入了一家门口看起来没什么,一进去满是桌案和美女荷官的赌场。
在这儿,很多如同小地主一样的行尸走肉瞪着眼睛望向了赌台,伴随着一声声:“老板发大财。”在失望或者得意中度过。
小地主也找了张桌子坐了过去,我压低了声音问道:“在这地方赌博,你赢了钱能带走么?”
我原本在好意的提醒,小地主却用一句:“带哪去?你觉着自己还能往哪走?”来回答。
他用自己的磁卡刷出了所有的钱,十个一千的,一个一万的,然后,一股脑推向了‘庄’。很明显,夜场的钱也是阿大结的。
美女荷官随口说了一声:“老板多赢点。”开始在牌盒中一张张开始派牌。
赌红蓝。
光我知道的社会大哥就有不少身家过亿的折在这了,但小地主还是要玩。
只是,他今天运气不错,第一把就让两万变成了四万。
第二把,四万就变成了八万。
他已经赢了,除了赔给KTV那五万外,还能剩三万。
当我坐在一旁给小地主计算着账目时,回过头,刚好看见门外那个脑袋上包裹着白纱布,头发被全部剃掉,已经变成了光头的女人。
她经过时,恶狠狠的瞪着我。
这一秒,我才清醒过来。
这是钱么?
不是!
这是那个女孩脑袋上的伤口,是小地主的残暴,是整个园区无法无天的……境况。
我竟然还在算账?
要是再这么下去,早晚有一天会变成和这群人一样的行尸走肉,哪怕是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灵魂,也不可能再塞回曾经的躯壳了。
“庄!”
“闲家胜!”
我刚刚清醒一点,就眼睁睁看着小地主把钱都送了出去,开牌那一瞬间,我们俩的灵魂就像是被正义彻底制裁了一样,望着小地主庄家的八点,和闲家234的牌面,久久没能挪动一下。
八输九,经常有。
“好啦、好啦。”
阿大劝解道:“反正今天吃也吃了,玩也玩了,不差这一把了。”
“今天回去,你们小哥俩住大床房,有空调的那种,大哥安排。”
我眼看着小地主在浑浑噩噩中被阿大搂着走回了2号楼,我相信他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失真的。
这一次,我们去的是4楼,如同宾馆一样的4楼,酒店内,打开电视没有频道,只有各种片,阿大还专门问了一句:“你们俩还用不用再来一轮?账可以记着。”
小地主没说话,钻进了浴室。
阿大看向我的时候,我摇了摇头。
我记得那天晚上的水流声足足响了一宿,小地主在厕所里一整夜都没有出来,他可能在用浪费水电的方式报复着整个园区。
而我,趁着这段时间将整个房间翻了个遍。
直到一个转身的瞬间,在墙角位置发现了卡在棚顶天花板上的隐藏摄像头以后,慢慢的,蹑手蹑脚的老实了起来。
原来我的行为早就在人家的监控之中……
假如。
我是说假如小地主意犹未尽,那他妈不成了现场直播?
很久之后我才明白,这原来也是园区的生财之道,他们会拍下这些东西发到国外的网站上,尽管不如诈骗赚钱,但,却能负担整个园区的费用。
芳姨也喝多了。
没人灌她,是她自己灌的自己。
当我提议把人送回去的时候,阿大给了我一个‘我就知道’的眼神,坏笑着冲我点点头。
阿勇借着仅剩的一丝清醒说道:“别想歪的邪的啊。”
我听出来了,阿勇说的肯定不是男女那点事,他想提醒我的是,别打算跑。
芳姨也住大床房,不过是在我住那一层的楼下。
当我进入她的房间,看见的除了很多没拆封的化妆品外,还有根本没打开过的奢侈品袋。
我再一回头,这个女人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给我投个毛巾。”
我走进了厕所,投了一个白毛巾出来,将毛巾递给她的时候,这个女人随口说了一句:“东西在抽屉里。”
东西?
我打开抽屉看了一眼。
在里面看到了小塑料袋、针管、锡纸、打火机、烟和……套。
当我抬起头,顺口说了一句:“我听说……”
她可能真喝到无法控制了,躺在床上傻笑着说道:“没错,我是跟老板睡过,怎么了?”
“你要是不敢动和老板睡过的女人,现在就滚。”
男人谁受得了这个?
更何况是喝了酒以后!
我一个猛子就扑了过去,将她压在身下的时候,她还在‘咯咯咯’的笑,那表情,媚态,似乎都在宣告着对一切的允许。
就在此时,她冲着我的耳朵边上说了一句:“不用怕,他早不要我了。”
“我不光和老板睡过,阿大,甚至园区里长得好看的狗推我都睡过……哈哈哈哈哈……”
我在这句话之后停下了所有动作,抬起头看着她,看着那个还在笑,却只是抖动没了任何声音的女人。
她好像是疯了。
借着酒劲在耍酒疯。
“不就是新鲜的身体么?”
“这个时代还有谁会在乎感情么?”
“我对于你来说是一个尝试过后就会抛弃的女人,你对于我来说又何尝不是尝试过后就会抛弃的男人?”
她越说越乱,我都有点分不清这话是对我说的还是对那个抛弃了她的大老板。
“更何况这地方有多少女人?”
“对于他来说,对于他的财力来说,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我听懂了,这话不是对我说的。
“反正他都已经不在乎我了,把我像狗推一样扔在了2号楼里,我为什么不能为自己活着!”
“为什么不能!”
她睁开了双眼,眼睛却始终看着棚顶,连看我一眼的兴趣都没有继续说道:“连阿大都在为自己活着,我为什么不能?”
“你以为阿大把你们这些人笼络在身边,真的是兄弟情义啊?”
“他是怕有一天自己也和被抛弃过的其他人一样!”
“那时候起码他身边还有你们……”
我心里急的抓心挠肝,恨不得这个女人语速再快一点的问道:“我们?”
她抬起了头,直视着我的双眼:“阿大回不去了,永远都回不去了!”
“他身上有好几条人命,只能跟着园区随波逐流,那个王八操的要是有一天把他给甩了,这个没脑子家伙只能烂在金三角!”
阿大身上有人命,也就是说,只要他回去,被逃回国的、抓回国的人检举揭发出来,所面临的肯定是国内最严峻的惩罚。
这种事在监狱的时候我可没少看见,我还见过亲弟弟把亲哥给卖了,就为了减半年刑期的。
那时候阿大怎么办?
他能做的,就剩和金三角那些倒腾小快乐的军阀一样,带着身边这点人从当‘骡子’运货开始,重新闯一回金三角。
“阿勇呢?”
芳姨似乎还没从酒劲儿里回过神来:“他和阿大一样。”
“老猪呢?”
“一样。”
我把知道的人名问了个遍以后,终于明白了他们为什么不拿这些狗推当人。
最后:“那你呢?”
芳姨瞬间醒酒了似的闭上了嘴,直勾勾的盯着我看。
随即,用力翻过身将我压在身下,堵住了我的嘴。
这不是云雨。
没有这样的云雨。
她好像变成了一个男人在我身上不停的索取,还主动将我的手放在不该放的地方。
是的,她成功了。
她成功的让我闭上了嘴不再询问,然后怪叫着、发泄着,在我身上嘬出了一个又一个红印后,才瘫软的如同烂泥一样,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而我,此时的酒才醒。
看向窗外的星辰时,脑子里反应出的都是阿大一个又一个决定。
仿佛他在岗楼上端着枪的画面也出现在了天空里,还能想象到那天我和阿勇出去埋尸体的时候,他可能说过‘要是这小子不老实,就崩了他’之类的话。
这时,我转头看向了进屋时打开过的抽屉,那里面除了之前酒劲上头时在意过的东西外,还有一些钞票。
钱不多,大概两三千块钱。
我没动那些钱,可我知道,我早晚有一天会动。
……
当清晨来临时,略显困倦的我强制自己醒了过来。
这是专属于我的天赋,只要我在头一天晚上知道第二天需要早起,要么会整晚睡不着,要么,第二天绝对会提前醒来。
从房间里出来时,芳姨还在睡着。
我站在门口看了一眼那个沉睡中的女人,主动去楼下通过绿皮兵买了一份早餐。
早餐是包子和豆浆,包子十块钱一个,而我买这份早餐花了一千一。其中一千,是绿皮兵的跑腿钱。
等把这些东西买完,我主动放在了芳姨的办公桌上。
这个行为却让同样早起的老猪看见了。
“我艹……老许,你……”
老猪很惊讶的看着我的举动,而我上纲上线说道:“是哥们么?”
老猪没回应我。
我紧接着说道:“是哥们就当没看见,把嘴闭上,好使不?”
老猪继续看着我,没有任何表示。
“你要是觉着我这人不可交,就干脆去大哥那儿点了我。”
我太知道江湖人都怕这一套了,谁要是知道身边人是个点子,一准没人搭理他。
老猪马上表情就变了,解释了一句:“我也没说要去告状啊。”
“那行,我记着你的情儿。”
轰笑。
山崩地裂一般的笑声在工作区传了出来,好像所有人都忘了自己是怎么来的,包括我。
窗外的男孩在烈日下一点点从对面楼门口往回爬,绿皮兵拎着枪跟在他身后,嘴里乱七八糟的话谁也听不懂,但是,那一枪把一枪把往他身上砸的动作却让所有人都能看明白。
估计绿皮兵是在说:“你小子是不是有了点业绩就飘了?觉着自己哪都可以去了?”
对,这儿的人就是这么坏。
甚至有时候坏的毫无道理。
“哥,他真是自己送人头来的?”
小伙在我旁边问了一嘴。
我点点头说道:“这小子不光自己来送人头了,还是主动敲门,带着村里其他人一起来送的。”
我这一句话,让周围的人再次轰笑成了一团,连阿勇都趴在窗户上笑出了声。
当那男孩总算是爬回到了2号楼楼下,阿大此刻就在门口等着,他缓缓蹲下说道:“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呢吧?”
“那大哥就和你好好解释解释。”
“你之前签的合约上,有大概总共三十万的赔付金,每次将客户落地之后,你能得到十分之一,就像刚才我给你卡里冲了六千七一样。”
“这笔钱你可以在打了申请以后,在园区里花,想干嘛干嘛,就是不能出去。”
“等你什么时候赚够了整整三十万,也就是完成了合同上的赔付金额,就可以走了。”
他低头看着在地上的男孩:“公平么?”
男孩咬着牙,眼眶肿的像是个馒头,怒视着阿大。
阿大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继续说道:“觉着不公平也没事。”
“憋着。”
“觉着我是你这辈子最大的仇人也没事。”
“憋着。”
“反正咱们这儿就是这个规矩,你只有赚够了钱才能离开。”
阿大走了,都没管在地上的男孩,他被两个绿皮兵架起来以后直接送进了楼里,我估计是去了八楼。
等我第二天再看见这个家伙,刚进来时那个踌躇满志的面庞不见了,一张脸灰涛涛的,一筹不展。
甚至,连键盘也不怎么愿意敲了,就坐在电脑前,失神落魄。
七天之后,这个货挨了第一顿打,是阿勇动的手。
他被一个耳光抽倒,然后让一群人围着圈踢,连挣扎都没挣扎一下,彻底放弃了抵抗。
最终,让阿勇抓着头发拽进了屋里。
三天后,阿大把人放了。
因为这小子疯了。
见着人就傻笑,碰见谁都下跪,只要跪下去了,不管眼前的人是男是女,就主动给人家解裤腰带。
嘴里还嘀嘀咕咕的自己叨咕着:“发大财,缅北能发大财!”
阿大说,这货留在园区也是浪费粮食,就给踹出了大门外。
正当我琢磨着,是不是自己装疯卖傻也能被放掉时,从楼上看着阿大把这孩子拽到了一泼狗屎前,眼睁睁瞧着他大口大口的将其吞下,才放心的转身回到了园区的行为上,彻底打消了之前的念头。
不过,那傻子没走。
我关注的在窗口看了好几天,他每天都在园区门口坐着,见着车来车往就跪下磕头。
又过了三天后,我眼睁睁看着一个白色的面包车将其接走了。
直到有一回阿大喝醉了,我才知道这小子去了哪。
原来这么多天以来,一直有绿皮兵在岗楼上看着他,来接他的那台车,是专门负责将园区内没有价值的人送到公海船上的。
这小子回不来了。
就算是能回来,腰上也一定会多一条竖长条的切口。
……
“你在这儿待几年了?”
这是我第一次和眼镜说话。
就是那个在我刚来时,奚落我的眼镜,脑袋上被人打漏过一回、少块骨头,一喘气儿就呼扇呼扇的那个。
“两年。”
眼镜回应着说道。
我跟他说话的契机,是在阿大组织的园区会议上,因为我们2号楼的业绩,让一直垫底的7号楼给超了。
7号楼不光超了我们,甚至还超了其他所有楼层。
好像这回整个园区同时更换的‘刷单盘’是专门儿给他们换的,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们楼就干出了整整一千八百多万。
是的,一千八百多万。
园区的分工是这样的,每个小组有十个人,正好坐在一排电脑后面。眼镜在当组长之前,这个组的组长是小地主。
组长上面是主管,我们这个工作区的主管是阿勇,那个随时机动,谁需要就去用甜美声线和人语音的,是芳姐,平常那群小孩都管她叫芳姨。
主管手下有六个组,也就是一个工作区,共六十人。
再往上,就是总监。
负责整个楼层和楼层内的盘口。
2号楼的总监是阿大。
他几乎不怎么管业绩,只看账本和聊天记录,谁业绩不行收拾谁。
至于督导则另有其人。
园区的督导负责管理着老板麾下的所有盘口,我也没见过,据说那个女人是芳姐的闺蜜。
阿大除了是总监外,还是打手头儿,不是安保,安保是外面的那群绿皮兵。
所以他召开的会议,没人敢不参加。
当我和同楼层的几个组长一起出现在了二楼会议室时,这里还有其他几个楼层的组长,像是衔接楼里赌盘的、楼上黄盘的、一边依然在做股转盘的,他们都在。
阿大等所有人到齐以后,在会议室暴跳如雷,扯着脖子喊:“一千八百万,他妈的7号楼用了一个月干出了整整一千八百万,你们这些人都在吃屎么?!”
眼镜似乎没什么心情跟我聊天,他好像从看到我的那一天,就没看得起过我。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我这个人很记仇,当天损我那一句,我一直记到现在。
“大哥。”
阿大正在发火,眼镜偏偏在这个时候站了起来,他就和正经公司开会的中层领导一样说道:“我觉着咱们这回没弄过7号楼的主要原因是所有人都不熟悉这个‘刷单盘’的玩法,咱们以前玩‘股转盘’的时候,每次可都是把7号楼甩出好几条街。”
“大哥,要是咱们现在还做股转盘,我保证还能和以前一样!”
他想出头。
不然绝不可能在这种会议上直接站起来说话。
要知道在这儿,可没有说空话的,每个人承诺的业绩都必须落实到合同上,要是达不到……
我和阿大正式接触,就是在他那间小小的办公室里展开的。
当时的情况是,小地主和被阿大击倒的那个狗推让绿皮兵带上了八楼,而我,被阿勇、阿大他们带进了办公室。
这件办公室很小,也没什么特殊的装饰,不过就是一张麻将桌、一张办公桌,一台壁挂电视和半面墙的沙发。
我记得走进去那一刻没有感受到任何特别气息,可阿大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也就是那张办公桌的后面却不知道往哪蹬了一脚,骂道:“你他妈还知道要脸啊?”以后,我震惊了。
一个女孩让他踹了出来。
那个女孩很年轻,我看着还不到二十岁。
她肌肤白皙却身上脏的不行,不是从地上蹭得灰尘、就是脚印。
我又往那个女孩身上看了一眼。
“行了,说正事。”
“小地主说,你想跑?”
这肯定不是要处理我,不然刚才就直接将我拉去八楼了,但,心里知道的事一定不能表现出来。
我连忙紧张的说道:“那小地主的聊天记录里不是说了我没搭理他么?”
阿勇站在我身后冷冷的说了一句:“可你也没把这件事报上来啊?”
我转过身,看着阿勇:“我也不知道这种事应该告诉谁……”
“你慌几毛。”
阿大乐了。
我是慌了,这种事,还用知道应该告诉谁么?
但,这是我故意的。
“一个混江湖的,还蹲了十年大狱的老炮,就别玩这一套了。”
阿大抬腿从那个女孩身上跨过,打办公桌后面走出来,就站在我面前说道:“不过呢,我挺欣赏你。”
“从来了这儿到现在,心思够稳,下手也够狠,两下子就给小地主干到起不来了。”
“练过吧?”
我低下了头:“武校待过四年。”
“学的啥啊?”
“搏击。”
阿大指了指阿勇:“勇子,你俩一门儿啊。”
阿勇马上昂起了头,仿佛在努力证明着他比我高一等的说道:“我练的散打。”
我就知道他练过,要不然那一脚不可能给我窝那儿起不来!
阿大没在乎阿勇的话,依然在问着我说道:“不喜欢骗人?”
我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不会整电脑。”
我实话实说道:“这些年我一直在混牌局,当蓝码,进去了以后更碰不着这玩意儿,现在冷不丁让我坐键盘前面……”
“大哥,您还不如让我拎根儿棍子站你身后。”
阿大看了一眼阿勇,然后将手指头直接戳在我胸口说道:“盯紧点吧,这小子啊,还想跑。”
阿勇怒视了过来。
阿大却转了个圈走回到了办公桌后面,弯下腰,用力抓起那个女人的头发,将她清秀的面庞露了出来冲着我说道:“你喜欢啊?”
我看见了那个女孩痛苦的表情,还看见了她抖动的嘴唇……
但是,对不起!
“我稀罕。”
这是我说的话,宛如一个流氓跟大哥表明心迹时说出来的话一样。
“勇子,去给老许开个大床房。”
“去吧。”
阿勇抓着我的手走出了办公室,出了房门,他脸上的所有表情都消失了,十分冷静的说道:“大哥喜欢你。”
他以为我没听懂的说道:“那娘们,咱们一起的兄弟和大哥要好几回了,都没给。”
“能不能是大哥玩够了?”
阿勇回身瞅了我一眼:“就别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叮!
我们俩一起进了电梯,当电梯门关上,阿勇接着说道:“好好的吧,用不了几天,你就能跟我一样,站大哥旁边了。”
站阿大旁边?
那不就是那群打手?
关于园区老板手下的这批打手的传闻,这段时间我听到了很多。
据说他们要么是在国内带着人命官司跑出来的,要么原本就是老板的亲属,这批人,也是整个园区内,为数不多可以真赚着几个钱的,但,想要从猪仔成为打手,几乎不可能。
猪仔有多恨园区老板可以放在一边不提,就算是个陌生人,园区老板也不可能随意安排在身边当打手,哪怕是打手身旁的小弟。
不过,我混过江湖的身份,倒是蛮适合这个配置的。
“从里边出来多久了?”
电梯门开启之前,阿勇这么问了我一句。
“一年多。”我随意的回答着。
阿勇等待电梯门打开,从里边走出说道:“出来以后,还适应么?”
“适应啥啊。”我跟在阿勇屁股后面说着刚出来时候的艰辛:“我出来的时候,人手一个智能手机,我光学会鼓捣这玩意儿,就用了将近一个月才玩明白。”
阿勇顺手推开了一间大床房的房门,和我一起走了进去说道:“看样子,当初我没自首,跑到东南亚的决定是对的。”
他不往下继续说到了,伸手把空调打开,将遥控器往床上一扔,我眼看遥控器跳动了两下后,听到了接下来的话:“行了,在这儿等着吧,那女的一会就有人给你送下来了。”
“不过你得明白,任何一个大哥想要收谁的时候,想要的都是一个忠心的兄弟。”说完这句话,他转身走出了房间。
那一秒,我全身就像是脱力一样软了下去。
刚才的惊心动魄在这一刻完全无法掩盖的爆发了出来,我的心脏正在加速狂跳,仿佛所有血液一下都冲到了脑海,让整个脑袋发胀。
多悬啊!
如果我没有给小地主一板凳,那他肯定会承受不住把我今天早上说过的话一五一十全暴出来;
要是我没一拳给他打迷糊喽,这小子把我卖给阿大那群人不过是分分钟的事!
到了那时候,还想住大床房?
还有人给你送姑娘?
去八楼的就是我!
“哥们,我看你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你是不是要跑啊?”
“我跟你说,咱们都是朋朋友友的,如果有了好路子,能跑出去,一定得带着我啊!”
夜幕降临,进入‘无单房’616的我靠在床边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今天晚上的伙食是玉米面大饼子和酱油汤,和刚进看守所、案子判决书还没下来的时候差不多,我倒是还能接受。
可吃完了饭,小地主的一句话,让我将脑袋侧了过去。
监狱里有句话叫‘不怕你坏,就怕你鼓捣人’,鼓捣就是蛊惑的意思,指你给别人画道,让别人去越狱,然后自己举报立功,好减刑。
小地主这几句话还真让我听出了点监狱的味儿,这一出我在那地方学过,号子里的老人儿经常把‘宁做过头事、不说过头话’挂在嘴边,就是在防着这个。
“这是人待的地儿么?”
“你不想跑啊?”
这话是我说的,压低了声音,在小地主耳朵边上说的。
那一秒,我看见小地主的眼睛亮了!
他满眼都是贼光的看着我,估计是拿当成那些刚入社会的小孩了,不对,这个小地主也不过是个二十四五岁还好给别人当哥的小孩。
“你想咋办?”
他的声音更低,话语在别人听来就应该是‘区区区’的声音,绝对听不出个数。
“不知道啊,我还没摸清路数呢。”
我一个在监狱里待了整整十年,因为涉黑涉恶一天刑期都不减的老炮能让你给忽悠了?
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勐能以后,我全身警戒性都提升了,甚至每一句话都带着套,乃至于后来园区里的人在背地里给我起了个十分响亮的外号,叫‘老阴比’。
而这儿,就是我的开始。
小地主不知道盘算着什么的说了一句:“真把这儿摸清了,别忘了给哥们个信儿,我他妈早不想在这儿待了,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他这句漏洞百出的话在我听来和放屁差不多,当我默默的又躺在了冰凉的地板上,嘀咕了一句:“要是有张床就好了。”
小地主顺着声音回应:“忍忍吧,过几天啊,哥带你住大床房。”
打这儿开始,我才算是第一次理解了729的规矩。
在这儿,不开单的男人,刚进入园区时,有一个月的学习期,就像是网游里的新手保护期,这段时间内没人碰你,不过就是没有好的生活待遇。
一个月之后,你要是开了单,卡里有了钱,就不用吃大饼子和酱油汤了。
楼上有食堂,专门有厨师能给你煎炒烹炸,你就说想吃什么吧,只要单子开的够大,就算是想吃新鲜猴脑,这帮人都敢给你弄来一只猴子,现场让你用勺子吃。
可开完一单之后,新手保护期就没有了,一个单子,能保证你一周之内可以随意摸鱼,当然,这里是指万元以上的;如果是小单子,比如卖茶女的千儿八百,那只能保证当天。
一周后,再开不出单子来,就得进616睡地板砖;一周零一天开不出来,小地主的原话是,就会有人请你坐‘电突突’。
电突突是个什么,我没仔细问,估计不是什么好事。
要是接下来的一周你不光没开出单子,还懈怠,那就对不住了,各种酷刑你就去尝吧,小地主说,园区里还有专门的水牢。
甚至,勇哥会赏你一个十分暴虐的一夜春宵。
听到这儿,我在心里暗暗发誓,那个什么勇哥敢把我叫进房间里,我特么就和他同归于尽,爱怎么着怎么着!
天亮的时候,我依然没睡,在地板砖上拔的肚子里叽里咕噜乱叫,当被勇哥那伙人打开房门时,我直接冲向了厕所。
勇哥也没拦着,只是默默跟到了厕所,站在门外说道:“遭不住了吧?遭不住了就快点学,开了单要什么有什么,不开单,等进了小黑屋,你会知道连上厕所都是一种奢侈。”
等再出来,我看着镜子里脸色惨白且浑身无力的自己有些心疼。
老子混江湖也好,进监狱也罢,什么时候受过这个?
真想转过身去照着那个勇哥的下巴狠狠砸一拳头,然后面向冲劲厕所的所有枪口大喊一声:“去你妈的!”
“走啊!”
勇哥掀起衣服挠肚皮的动作阻止了我,他腰上有枪,这枪我认识,是小作坊里产的仿54,可这玩意儿只要叫枪,就能瞬间要了人的命。
我还不想死,起码现在不想死,我得找到楠楠,大嘴巴子抽在她脸上仔细问问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我被勇哥推出了厕所,顺着电梯再次来到满是电脑的房间时,重新坐回到了小地主身旁,并按照他说的方法去操作电脑。
“勇哥,我申请开网页。”
这也是我说的话,因为在这儿不说不行,我实在不想继续睡地板了。
“想通啊?”
“想通了就好,你说我们这群人谁愿意打你们?还不是你们想不通么!”
勇哥坐了过来,在键盘上鼓捣了几下出现了输入密码的框,然后他说了一句:“转过去。”
等我把身体转过去大概两秒钟之后,就听见了键盘声响:“好了。”
再转身,这台电脑已经可以打开网页了。
我打开电脑开始搜索国外医疗和云南医院方面的合作信息,找到之后把这些东西全部截图放在桌面上摆好,随后打开了一个名为‘爱情乐园’的相亲网站,刚刚注册好了一个账号准备填写信息时,勇哥说了一句:“记得填云南。”
小地主补充道:“咱们这儿的网、电都是国内供应的,国内为了防止诈骗还时不常的就给咱们断网断电,所以啊,你填云南不容易被显示‘异地登录’,‘异地登录’可是要封号的。”
其实不止是云南,什么香江、老奥、宝岛的IP地址都有诈,但,能将IP地址改成那些地方的园区一般都有牛叉的黑客坐镇。
在东南亚,牛叉的黑客可是稀缺资源。
“老许,我这个上套了!”
我这儿正忙活着,小地主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将所有人的情绪都拉了过去,当我扭过头的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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