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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疯的康乃馨无删减+无广告》精彩片段
12 “妈，奶说读书没用，你为啥给我上学啊？”
我妈给我梳着头，轻声道：“小昭，妈今天告诉你，为什么读书。”
“读书就是为了明事理，懂做人，懂得用学到的知识保护自己。”
知识还能保护自己？
难道是像我妈前两天说的法律吗？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为了我的学费，我妈秋收更加卖力了。
她收来的粮食，晒干后立马拿到集市上卖掉。
“把钱交出来！”
奶奶过来讨要卖来的钱。
“我自己种的自己收的，当然要进我的口袋。”
我妈淡定地拉着我往外走：“小昭，咱去报名。”
“你的口袋？
报名？
姚香琴你要点脸吧，这是我们老陈家的地！”
奶奶气不过“哐”地一下踢在了凳子上，疼得她嗷嗷叫。
她没法作威作福，现在这个家全靠我妈一个人撑着。
我爸最精了，一到秋收就往城里跑，没个十天半个月不得回来，没人给她撑腰，她横不到哪里去。
我妈把钱给了村小的老师，我九月一号真的可以入学了。
老师临走前递给我一摞书，里面的文字和插图有趣得很，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一路上我美滋滋地跟在我妈屁股后头翻看来翻看去那些书。
我妈回头笑说：“小昭要好好读书，以后去看更大的世界。”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
8 晚上我妈坐在床边发起了呆。
我走过去。
“妈，你别伤心了，阿弟走了，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我妈听后，眼眶一下子就湿了。
她将我拥进怀里轻声道：“小昭真好，妈不会难过了，妈和小昭以后会过好日子的。”
我妈糊涂了，好日子哪是说过就过的。
我窝在我妈怀里，她拍着我的后背把我哄睡了。
迷糊之中，我听见了奶奶撕裂般悲恸的声音。
“造孽哟，造孽哟！”
我踉跄着腿跑出去，看到奶奶脸上满是血，就连干干净净的小叔脸上也都是血。
我吓得腿瘫软跌坐在地上，我妈莫不是杀人了吧？
随着奶奶撕心裂肺的嚎叫声，我才逐渐明白。
原来是我妈把家里的唯一的一头犁田的牛和挤奶的羊给杀了。
这俩正怀着小牛和小羊呢！
我妈可真虎啊！
她把小牛和小羊的胎盘给割了下来，砸在了奶奶和小叔的脸上。
“吃啊！”
我妈怒意非常的脸上突然阴森森地一笑：“不是很喜欢吃胎盘吗？
现在不是砸你们脸上了，今天你们不吃我就杀了你们，把你们给吃了！”
小叔沉着脸，咬牙切齿地说道：“嫂子，你这是做什么？
这与我又有何干系？”
“我说好话你不听，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大哥回来了有你好看！”
我妈突然轻轻嗤了一声。
骂道：“你他娘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己底下那根棍不中用，生不出儿子怪在了我的头上，你也配！”
“陈大强回来了我连他一块砸！”
奶奶见不得小叔吃瘪，连忙怒吼：“姚香琴你说什么呢！
谁他娘的？
你凭什么骂大树？”
我妈没有理会她，把我从地上拉起来，笑着说：“小昭，咱们这两天有肉吃了。”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
心里还是担心起来，我妈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了，从鬼门关溜达了一圈儿回来，像变了一个人，可我爸回来，她真的会死的。
17 婶子和小叔想把我妈的名声搞臭。
可没能成。
主任联合村里村外的人一起写了封检举信，签了几百个人的名字，交给了县里，又传到了省里、北京…… 小叔被免职了，回到秋水村，每天把自己锁在屋里，倒不是他不想出去，而是他刚踏出门槛半步，就被路过的村民吐唾沫星子，村里上百来号人，一人一口，就差把他淹死。
我妈出现在电视上那天，小叔的名字也被提到了。
娟儿姐因为这事在学校天天被人欺负。
那天她被人锁在厕所里，还给人泼了尿。
出来的时候浑身脏兮兮的，眼睛肿成大鸡蛋。
可没有一个人搭理她。
想起以前我妈教给我的，说：“宰相肚里能撑船。”
我上前递给她一件衣服，她“哇”地一声抱着我大哭出来。
娟儿姐身上的味儿实在臭得冲鼻子，不过此刻我心里还是有点小高兴。
10 那天一大早，我和我妈回来了。
我爸见到我妈，脸上带着讥讽的笑：“贱人！
离了我们老陈家你能飞到哪里去，还不是屁颠屁颠回来……” “陈大强！”
主任冷不防从后面赶来。
我爸着实给吓了一跳：“主任，我跟香琴说笑呢，她一夜没回来，我担心死了。”
我妈翻了个白眼，说：“陈大强，我今天回来是跟你离婚的。”
我爸跳了起来：“离婚！
离什么婚？
好啊，我说你一夜没回来，原来是外面有了男人！”
我爸抄起门边的棍子就要往我妈身上打。
“干什么呢！
还有没有王法了！”
主任呵斥一声，我爸手里的棍子立马落了地。
“现在是新时代，陈大强，你打老婆是家暴！
是犯法的，要坐牢的！”
我爸讪笑一声道：“主任，您这说的什么话，我打自己的老婆，这算什么犯法呀。”
“法盲！”
我妈冷哼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昨夜从县里大医院检查完拿来报告单拍在我爸脸上：“看清楚了，这是验的伤，陈大强，你家暴，法律上写着你要去牢里蹲两年的！”
听着我妈的口气，我突然觉得我妈变的不是一丁半点。
她怎么懂得那么多呀？
还法律…… 她以前不是只会插田种地嘛，怎么现在句句说的都像村头流动电影里放的文化人说话那样？
我爸果真怕了，他低着头不说话。
我妈固执的对主任说：“主任，你也看到了，陈大强家暴我和孩子，在这个家我是没法活了，我一定要和他离婚。”
主任看了眼我爸说：“陈大强，你有什么意见吗？”
没等我爸说话，奶奶和婶子从屋子里冲了出来。
“不能离！”
奶奶瞪了一眼我妈，看向主任说：“她要是离了，我们家这么宽的田地谁来种？”
奶奶不愿意我爸我妈离婚，说到底还是因为小叔生不出儿子，奶奶还得指望我妈生一个，这种田种地不过是把我妈留在老陈家当牛做马的其中一个借口。
我妈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开。
“不离也可以。”
她顿了一下说：“除非你们愿意把老陈家的地分我一半，再当着全村人的面立个字据，保证以后不再打骂我和孩子。”
奶奶一听，破口大骂：“姚香琴，你吃相太难看！
肖想我们老陈家的地，门儿都没有！”
我妈慢悠悠道：“那我就离了婚，再把陈大强送进牢里，你们老陈家这辈子也别想在这块抬头。”
奶奶和我爸在主任的压迫下终于还是松了口。
9 我爸真回来了。
奶奶和她添油加醋的把这些天的事说给我爸听。
他听后黑着一张脸，凶神恶煞地从腰间扯出皮带。
拽着我妈的头发，拖到堂屋。
“臭婆娘！
老子不在家，你倒是泼妇上身了，看老子今天不把你的皮给打松！”
我眼泪鼻涕几乎糊了一脸，上前拦住我爸。
“爸，都是我的错，是我想穿新衣服，想吃肉，你打我吧。”
可我爸大手一挥，臭脚一踹，我的脸生生挨了一巴掌，跌在地上头晕目眩的。
他招呼奶奶关好门。
我妈疼得眼睛鼻子皱在了一起，却没有像以前那样跪下求他。
反而梗着脖子说：“你打呀，打死我好了。”
婶子在一边幸灾乐祸。
“大哥，你今天非得好好打她一顿，你都不知道她这些天在家里怎么称王称霸的！”
我爸一听，怒意更加上头。
狠狠地挥舞手中的皮带，我妈皮开肉绽，冷汗流了一地，眼泪愣是一滴都没掉。
我在旁边哭得泣不成声。
我妈这回真的要死了。
我爸打了一个钟头，他大概是累了，把大门打开，夹着卷烟坐在门槛上。
我妈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我心疼坏了，过去把我妈搀扶起来。
可我妈哪站得起来，她轻轻推开我的手。
竟然不怕死地又朝我爸那爬过去。
“陈大强，我还没死，你怎么不打了，把我打死啊！”
我爸拿烟的手一顿，原本困倦的眼睛瞬间又变得凌厉起来。
“臭娘们儿！
非得找死是吗！”
他站起来捡起地上的皮带，猛地朝我妈挥过去。
我妈猝不及防吐出一口鲜血。
“别打了，别打了，我妈会死的。”
我跑上前护住我妈。
我妈忍着痛站了起来，瞪着我爸说：“我要去告你，你打老婆，你吃牢饭去！”
我爸一愣，握着皮带的手微微抖了抖。
说罢，我妈拉着我径直走出去。
不知道我妈哪里来的力气，拉着我走得飞快。
我爸略带颤抖的声音留在后面。
“臭婆娘，你今天出去了就别回来了！”
我和我妈一路狂奔到村主任家。
村主任的老婆正抱着孩子准备睡觉，见到血淋淋的我妈带着我，吓了一跳。
主任从房间里出来，我妈“噗通”一声朝他跪下。
“主任哟，陈大强他不是人啊，他打老婆，打得我和孩子遍体鳞伤。”
我妈一边哭诉一边卷起我的衣袖和裤腿：“这是家暴啊，我要起诉他，要和他离婚！”
主任皱着眉头，扶着我妈起来，又拉着我坐下，看了看手又看了看我的腿。
语重深长道：“香琴妹子，你放心，我会给你做主的。”
我妈一听，也不哭了，向主任重重地到了一声谢。
“有主任这句话，我们娘俩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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