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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寡后回京,陛下天天求贴贴苏晚晚陆行简

冰心海棠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对,我要出宫。”顾子钰对同行的侍卫打个招呼,随即就上前要扶苏晚晚:“你这样可怎么走路?我送你出宫。”苏晚晚连忙拒绝,她是个寡妇,很容易招惹是非。“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冰冷清洌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苏晚晚身子一僵。陆行简正站在她身后不远处。苏晚晚缓缓转身,低头行了个福礼,目光只看到他袍角的海水江崖纹。顾子钰倒是大大方方地行了礼,声音铿锵:“皇上,苏夫人好歹是将士遗孀,怎么好端端的进趟宫腿就瘸了?”“长此以往,哪个好男儿还敢身先士卒马革裹尸,留下孤儿寡母任人欺负?”一席话振振有词,句句在理,说得巡逻的侍卫们个个心有戚戚焉。自己若是哪天为皇帝效命死了,留下老婆孩子任人欺负,想想就很不值当呀。苏晚晚不禁眼眶微热,感激地看了顾子钰一眼。顾...

主角:苏晚晚陆行简   更新:2025-04-07 22:3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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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苏晚晚陆行简的其他类型小说《守寡后回京,陛下天天求贴贴苏晚晚陆行简》,由网络作家“冰心海棠”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对,我要出宫。”顾子钰对同行的侍卫打个招呼,随即就上前要扶苏晚晚:“你这样可怎么走路?我送你出宫。”苏晚晚连忙拒绝,她是个寡妇,很容易招惹是非。“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冰冷清洌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苏晚晚身子一僵。陆行简正站在她身后不远处。苏晚晚缓缓转身,低头行了个福礼,目光只看到他袍角的海水江崖纹。顾子钰倒是大大方方地行了礼,声音铿锵:“皇上,苏夫人好歹是将士遗孀,怎么好端端的进趟宫腿就瘸了?”“长此以往,哪个好男儿还敢身先士卒马革裹尸,留下孤儿寡母任人欺负?”一席话振振有词,句句在理,说得巡逻的侍卫们个个心有戚戚焉。自己若是哪天为皇帝效命死了,留下老婆孩子任人欺负,想想就很不值当呀。苏晚晚不禁眼眶微热,感激地看了顾子钰一眼。顾...

《守寡后回京,陛下天天求贴贴苏晚晚陆行简》精彩片段

“对,我要出宫。”

顾子钰对同行的侍卫打个招呼,随即就上前要扶苏晚晚:“你这样可怎么走路?

我送你出宫。”

苏晚晚连忙拒绝,她是个寡妇,很容易招惹是非。

“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冰冷清洌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苏晚晚身子一僵。

陆行简正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苏晚晚缓缓转身,低头行了个福礼,目光只看到他袍角的海水江崖纹。

顾子钰倒是大大方方地行了礼,声音铿锵:“皇上,苏夫人好歹是将士遗孀,怎么好端端的进趟宫腿就瘸了?”

“长此以往,哪个好男儿还敢身先士卒马革裹尸,留下孤儿寡母任人欺负?”

一席话振振有词,句句在理,说得巡逻的侍卫们个个心有戚戚焉。

自己若是哪天为皇帝效命死了,留下老婆孩子任人欺负,想想就很不值当呀。

苏晚晚不禁眼眶微热,感激地看了顾子钰一眼。

顾子钰与她也就是泛泛之交,居然能帮自己说话,比起某些翻脸无情的人可强多了。

陆行简清冷的眼风扫过来,刚好看到这一幕,眼神幽冷微凝。

他的下颌线绷紧,对李总管淡淡说道:“去查查,苏夫人怎么受的伤?”

李总管心道,哎呦喂,皇上您心里不是跟明镜儿似的么?

方才那个送玉如意的小内侍还是您派去给苏夫人解围的。

他苦着一张脸道:“苏夫人在御书房外站了一个时辰,又在坤宁宫跪了一柱香功夫,只怕身子娇弱吃不消。”

“老奴觉着,还是用轿子送苏夫人出宫妥当。”

“准了。”

陆行简淡淡应声。

苏晚晚面色平静,低垂着眼眸道:“不必劳烦,臣妇告退。”

等轿子还得在这站半天。

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上位者的常见招数。

她不稀罕。

这个皇宫,她以后也不会再来了。

顾子钰的话提醒了她。

她可是将士遗孀。

备受欺辱,儿子的世子之位也要被抢走。

“受尽欺凌”正是她如今的写照。

瘸着腿走出去,正好败坏一圈帝后名声。

哼,欺负我也不能毫无代价吧。

空气突然变得很冷。

气氛有点诡异。

明明是炎热的夏天,顾子钰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李总管笑眯眯道:“苏夫人,您不是有事要求见皇上,怎么这会儿见到皇上倒不说了?”

苏晚晚语气很平静:“臣妇自知无人撑腰,世子之位必然争不到,不再自取其辱了。”

她福了福礼,头也不回地离开。

一瘸一拐的素色身影在红色宫墙的映衬下,娇弱又倔强。

看得一众巡逻侍卫心生不忍,面面相觑。

陆行简的脸色始终很冷淡,看不清什么情绪。

她纤弱的背影消失在内左门外时,陆行简长腿迈出,朝内左门方向走去。

李总管一路小跑才能跟上,气喘吁吁地问,“皇上,您不是要去坤宁宫吗?”

苏晚晚穿过文华门向东走,路过内阁门口时,脚步顿了顿。

以前祖父常在内阁当值。

她若是想祖父了,下值时等在这里便能见到他老人家。

虽然说不了几句话,可毕竟是家人,感觉总是不一样。

现如今祖父致仕,她没了靠山,被人欺负也只能自己默默咽下。

她正要离开,却被人捉住手腕,直接拉进对面的文华殿。

“放开我!”

她挣扎。

陆行简松手,长腿一迈挡住她的去路:“腿不想要了?”

苏晚晚:“......”我腿成这样还不是你这个始作俑者弄的?

现在来假仁假义,有什么意思?

她低着头,手抓紧帕子,一言不发。

两人就在文华殿院子门口站着对峙。

他的影子落在她身上,把她整个人笼罩住。

日头渐西,把两个人的影子拉扯得极其暧昧,就像他在抱着她。

陆行简沉默了很久,终于对身后的小内侍说了句:“取去玉膏过来。”

小内侍飞似地跑进文华殿里头,很快拿着一瓶药膏出来。

陆行简接过药膏瓶,放在手里确认了一下,递给她:“消肿止痛,抹在伤处。”

苏晚晚看了一眼有些眼熟的药膏瓶,脸色有些发白。

过往的不好回忆瞬间被勾起来。

第一次与陆行简风流时太意外,她痛得要命,流了好多血,感觉自己会死掉。

回到住处后也不敢声张,躲在被子里默默流眼泪。

满腔委屈无处倾诉。

陆行简派小内侍给她悄悄送来一瓶药。

还有一张他亲手写的用法说明,墨迹尚未干透,印染到她的白嫩指尖上。

常见的外用药而已,他却反常地写了满满一页纸,力透纸背。

七扯八扯提到什么荩草、女贞子、合欢花一堆。

她通晓诗书医理,当即吓得心脏扑通扑通乱跳,颤抖着手指把纸燃成灰烬又捏成粉末。

荩草又被称为“帝王草”,在《诗经·小雅》中被赋予了忠诚和深情的象征意义,也被称为“永恒之花”。

寓意着永不褪色的忠诚‌。

女贞子、合欢花的含义更是不言而喻。

陆行简七岁便出阁讲学,先帝给他请了二十位满腹经纶的翰林作为老师。

他被老师们交口称赞“熟读诗书,诵读成章”,记忆力超群,应该知道这些代表什么。

所以她以为他对自己有几分情意,陷了进去,一错就是两年。

后来想想,这些情意全是她自己过度脑补出来的。

他对她哪里有什么情分,只有玩弄。

那瓶药与他手上拿的这瓶,几乎一模一样。

讽刺至极。

苏晚晚并没有接药,而是像是没看到般垂眸肃着脸。

陆行简拿着药的手顿在空中。

不知道这药哪里得罪了她。

气氛有些僵持。

良久,他还是把手缩回去,眉心微皱。

“世子之位也不要了?”

苏晚晚不说话。

“这事症结在魏国公府,不在宫里。

魏国公亲自呈表请立庶次子为新世子,还要为他迎娶皇后的妹妹,朕压着没批。”

他并没有生气,一直冷淡的神色反而带上了点难得的耐心和温柔。

可那耐心和温柔,苏晚晚知道,是因为皇后才染上的。

苏晚晚心里更反感了。

难道还要她感激他?

如果他早早批下来,婆母没了指望,也不会要死要活逼迫她重返京城,受今日这份磋磨。

“臣妇自知争不过,不会再强求。

请问可以告退了吗?”

苏晚晚终于抬头对上他的视线。


魏国公夫人喜气洋洋地凑趣儿道:“看来太子殿下婚期不远了。”

陆行简是皇后嫡子,也是唯一的皇子,毫无悬念的未来皇位继承人,被立为太子多年。

现如今十九岁了还未大婚。

谁成了太子妃,那就是未来的皇后。

只是陆行简无意成亲。

十六岁就该举行的大婚仪式,被他硬生生拖了三年。

太子妃人选一直没定下来。

这几年,满京城的贵女使出浑身解数就为博得他的青睐,期待一飞冲天。

苏晚晚刚开始并不是其中的一员。

她从半岁起就养在清宁宫,太皇太后膝前。

多年寄人篱下,其实早就厌倦了步步小心处处谨慎的宫廷生活。

她想回苏家,想走出皇宫,想去外面看看大好河山。

如果不是那次与陆行简阴差阳错,生出一些不该有的痴心妄想,她可能早就嫁人了。

现在想想,他执意不肯大婚,应该是在等年轻几岁的夏雪宜长大。

是她会错意,白白枉费两年心思。

皇后笑得欣慰:“如今太皇太后身体抱恙,也该多几件喜事叫老人家高兴。”

锐利的目光落到苏晚晚身上,“本宫还等着喝晚晚出嫁的喜酒呢。”

“说起来,晚晚今年也十八了,不能再耽搁下去。”

“依太皇太后的意思得赶紧定下来,也好给老人家冲冲喜。”

苏晚晚脸色微白,福了福礼:“是臣女的不是,让娘娘为臣女挂心了。”

因为这两年她再三拒婚,本就不待见她的皇后,早就对她厌烦透顶。

如果不是太皇太后罩着,皇后早把她赶出皇宫了。

可她不能走。

她得照顾身体越来越差的太皇太后,这位抚养她长大的老人家。

皇后眼眸里闪过幽冷与警告。

“魏国公世子与你也是郎才女貌,相衬得紧。”

“太皇太后、皇上和本宫都看好这门亲事,今天就会给你们定下来。”

言语间,并没有给苏晚晚丝毫拒绝余地。

连太皇太后也急着把她嫁出去......苏晚晚认命地闭了闭眼,把泪光和酸涩掩去。

再作最后的挣扎:“皇后娘娘,臣女想单独与魏国公世子说几句话,可以吗?”

苏家早就表过态,她的婚事由宫里做主。

如今,她已经没有任何退路。

“自然可以。”

皇后笑得胸有成竹。

西偏殿里。

魏国公世子徐鹏安态度真诚坚定:“皇上许诺,鹏安若能娶姑娘为妻,便委以重任去边疆任职,鹏安很看重这次出仕机会,望姑娘成全!”

苏晚晚脸色彻底白了。

她本想把自己非清白之身的事告诉他,让他知难而退。

却没想到魏国公世子娶她,不仅志在必得,而且另有所图。

无关感情。

除了陆行简,嫁谁不是嫁?

苏晚晚捏紧手,垂下眼眸,尽量抑制住身子的颤抖:“你不后悔?”

......婚礼定得很急,就在三天后。

太皇太后赐婚,内务府操办。

连嫁妆都是宫中出,极其丰厚。

一时热闹非凡。

京城中人人称羡。

“阁老家嫁女,国公府娶媳”的佳话传遍大街小巷。

苏晚晚直接从宫里上的花轿。

花轿走在大街上。

唢呐鞭炮齐鸣。

苏晚晚幼稚地想,陆行简会不会突然出现,霸道地让她不要嫁人?

然而。

直到拜完天地入了洞房,一切都顺利得没有半点不和谐之声。

呵。

苏晚晚在红盖头下流着眼泪嗤笑。

或许是曾经期待从一而终。

这会儿都还不死心。

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他出京是办正事去的,怎么会在意她嫁不嫁人?

她于他,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床上玩物。

两年时光,他也早腻了。

没了她,还有大把新人补上来。

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爷,怎么可能缺女人?

甚至有可能,像自己这样悄悄委身于他的情人有一大把。

自己实在算不得什么。

她该彻底放下了。

心里的最后丝念想,在这一刻彻底烟消云散。

她顺从夫家安排,第二天一大早便启程乘船沿大运河南下金陵。

夫家根基在金陵。

她这个未来宗妇要去金陵侍奉祖父母长辈,学习管理宗族,打理产业。

一路昼行夜宿,通行无阻。

苏晚晚看着两岸的秀美风光,心情慢慢平静。

生活如此多姿多彩,她不应该被困在原地,耽于情爱,反而忘了本心。

不念过往,着眼未来,才是她应该做的。

船只快到淮扬时,被拦截在运河上。

对面水域上停着十几艘高大雄伟的五桅船。

一字排开,把宽阔的河面挡得严严实实。

甲板上站着不少全副武装的甲士。

阳光照在甲胄和武器上,折射出幽森冰冷的光芒。

中间船头,有个挺拔俊毅的身影被众人簇拥着,正向这边看过来。

隔着老远的距离,只一眼苏晚晚便认了出来。

是陆行简。

她赶紧躲到桅杆后,心脏一瞬间如雷鼓动。

他是办差路过这里?

倒真是狭路相逢。

希望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

......陆行简冷漠狭长的眼眸微眯,看着对面船上那抹纤细身影藏到桅杆之后。

李总管赶紧走上前:“苏姑娘就在对面船上,奴婢让人去请她过来?”

陆行简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只点了点头。

李总管赶紧去安排。

他其实有点难以理解自家主子对苏姑娘的感情。

说没感情,却不冷不热地吊着她两年。

听说她嫁人了,还不管不顾地跑这这里来拦人家的去路。

说有感情,却实在冷漠得不像话。

只是偶尔约她幽会,幽会之后毫无来往,让他这个太监都觉得心寒。

他跟了陆行简很多年,明白他冰冷无情的性格。

陆行简就是一个完美的皇太子,皇位继承人。

只看重他不断扩展的权势和影响力,对身边多数人都很淡漠。

苏姑娘长相美丽气质优越,知根知底,与陆行简一起长大。

而且很乖巧懂事从不让陆行简为难,是个再完美不过的床伴。

不过。

这样的完美床伴毫无征兆地突然嫁了人,想来再冷漠的人也会想当面要个说法吧。

苏晚晚回到房间。

丫鬟拿着一个香囊过来,神色紧张:“姑娘,太子爷要见您,说这是信物。”

苏晚晚看到香囊时心里就像被针刺了一下,眸里满是刺痛。

那是她熬了好几个夜晚偷偷绣的香囊,手指头不知道被扎了多少回。

可她甘之如饴,一针一线都倾尽心力,费尽心思,饱含着不敢宣之于口的深情。

满脸娇羞地把香囊送给他时,他看都没看就随手扔在一边。

“费这功夫做什么?

针工局要多少有多少。”

他不稀罕。

一点也不。

或许还嫌她绣工低劣,拿不出手,比不上针工局的绣娘们的精湛手艺。


苏晚晚看着他的眼睛。

心脏像被刺了一下。

是她想多了。

他高高在上的皇帝,何至于如此为难她的堂妹?

即便是为了报复她,也不必如此费事。

陆行简看到她眼底的瑟缩,和一闪而过的哀伤,全身冷意慢慢消散。

语气也软下来。

“如果我说,你堂妹落到这个地步有我的责任,我也想替她讨回公道呢?”

苏晚晚瞪着他,眼神里是不敢置信。

眼眶变红,眼泪扑簌簌滚落。

想起三年前那个火光冲天的江夜。

所以他知道。

他知道她们经历过什么。

那些水深火热,那些生死一线,那些绝望无助。

而他不闻不问,袖手旁观。

他何至于为她多花点心思?

三年前运河上的对峙,就是他能为她做的极限了。

可惜她丝毫不领情。

陆行简松开捏着她脸的手,眼神微黯。

紧接着把她搂进怀里,让她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温柔地抱住她。

苏晚晚觉得太过暧昧。

太亲密了。

她想后退,却被他修长有力的长臂扣住腰,动弹不得。

熟悉的男子气息充斥鼻尖,眼泪染湿他的衣襟。

她的手挡在两人身体之间,握成拳,将他胸前绣着团龙纹的布料揉皱。

就像只竖着满身尖刺的刺猬。

尽量保持距离。

“她得养伤,你陪她住阵子?”

陆行简换了个话题。

声音带着丝温柔。

“嗯。”

苏晚晚不得不低低应了一声。

迅速从他怀里退出来,往后退开三步。

脸上因为失态而羞恼成红色。

尽力压制着心脏的狂跳。

留在这里会不可避免地与他见面。

两个人之间的相处很尴尬。

可她不会再扔下晚樱一个人。

她心头滑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或许......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让她和他重续前缘。

念头产生的瞬间,她的身体不自觉地紧绷,仿佛是随时想逃跑的受惊小兔。

陆行简把她的变化瞧在眼里,眼神微黯。

当天晚上她没有回魏国公府,而是在苏晚樱床前守着。

后果就是半夜又发起了高热。

太医刚好没走,利落地开药煎药服下。

苏晚晚醒来的时候,陆行简正在与太医说话。

见她醒来,走到床边坐下,语气温和,“要不要喝点粥?”

苏晚晚看着外头蒙蒙亮的天色:“您不上早朝?”

陆行简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她的话,接过小内侍递过来的粥碗。

“喝点?”

苏晚晚挣扎着要坐起来自己喝。

起来的时候脑子却昏昏沉沉,一时天旋地转。

陆行简扶着她坐好,在她背后垫上个软垫,把粥送到她唇边。

“好好养病,其他的交给我,嗯?”

他脸上带着丝淡淡的关怀。

苏晚晚只觉得难堪,低垂着眼眸。

他对她越好,她越想疏远逃离。

只想拒绝。

她从他手里接过粥碗和调羹,低着头道:“谢谢。”

陆行简察觉到她的避嫌和疏离,只是缩回手,眉眼淡淡地看着她喝完粥就离开了。

接下来几天她都没再见到陆行简,她大大松了口气。

是她会错意。

他并没有那个意思。

倒是回魏国公府拿衣服物品的鹤影捎来消息。

寿宁侯世子张宗辉被人打断腿,这辈子大概得瘫在床上了。

庆云侯府的周书彦也没好到哪里去,满身是伤,估计不躺几个月下不了床。

苏晚晚感觉很愧疚。

是她牵累了周书彦。

她得补偿一二。

这天太医没有再来。

小仆从气喘吁吁地过来传话,说是宫里皇后受了风寒,太后和皇上把所有太医都叫走了。

苏晚晚轻轻笑了一下。

你看,他对夏雪宜才真是放在心尖尖上,一丁点风吹草动就闹出偌大动静。

帮她的忙,也只是动动手指一样简单。

苏晚樱身上的伤口都已经结痂,只用静待愈合便可,精神状态也好了不少。

苏晚晚很快拿定主意,把苏晚樱带回魏国公府养伤。

鹤影带来的消息更是坚定了她的想法:“萧护卫带着谭大夫到京城了!”

谭大夫可是出自江南医学世家,身为后宅妇人,一身医术却出神入化,尤其擅长女科。

苏晚晚喜出望外,赶紧让人收拾东西准备回魏国公府。

陆行简来的时候,她正面带微笑地让鹤影把她的东西送去马车上。

在看到陆行简的一刹那,她脸上的笑容凝固,很快换成疏离的表情。

他站在她面前,垂眸看她,神色淡淡,看不清什么情绪。

“要走?”

“嗯。”

沉默良久,他只是说了句:“我送你。”

“不必了,有人来接。”

苏晚晚的声音很清晰。

过了一会儿,她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这些日子,多谢。”

她知道,这句表达谢意的话语太过轻飘飘,可她实在没有什么可以回报给他。

他那样高高在上,大权在握,也不缺什么。

尽量少打扰,就是她所能提供的最好回报。

头顶,一道幽静的男声,淡淡响起:“去湖边走走?”

苏晚晚:“......”身子瞬间紧绷。

他们并不是可以一起散步的关系。

抬头看去,他淡眉淡眼,甚至还带着一丝的疏离。

她悄悄松了口气,尽量让自己放松点。

他帮了自己很大的忙,只是一个小小的要求,并不过分。

没有理由拒绝。

“嗯。”

晓园北边是一片巨大的校场,往东穿过几座亭台楼阁,是一片广阔的湖水。

上午的蓝天白云倒映在清澈的湖面,尽显夏日清幽。

看到湖对面的万岁山,她马上意识这是在哪里。

“这是西苑?”

她问。

“嗯。”

他站在她身边,侧身看着她,“想坐船吗?”

苏晚晚蜷了蜷手指,摇头:“不。”

小时候,来太液池泛舟是他们最大的梦想。

可是太皇太后不准,说太危险了。

明明就在皇宫西边,船又大又稳,有一堆宫人簇拥保护他们。

陆行简那个时候还小,也就七八岁,跺着脚气鼓鼓地说:“晚晚,等我长大了带你去坐船,看谁还敢阻拦?!”

西苑里花草树木特别多,有山有水。

可太皇太后也不让他们过来玩,只是偶尔有兴致的时候带着他们上万岁山的小亭子里坐一坐。

后来,万岁山上修了个叫“毓秀亭”的亭子,犯了公主的名讳,把小公主给克死了。

清宁宫也发生火灾。

他们就再没出去玩过了。

现如今小十年过去,他登基为皇帝,他们却已经没有可以一起坐船游玩的身份。

......两人只是沿着太液池岸边慢慢走着,都没有说话。

池对岸,就是皇宫的宫墙。

金色的琉璃瓦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发光。

那里有他的亲人。

他的嫡母,他的皇后和妃子们。

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好好保重。

苏晚晚在心里默默地说。

东西都收拾好的时候,鹤影来禀报:“姑娘,可以动身了。”


陆行简还是松了手。

苏晚晚赶紧坐到一旁的座位上。

空气幽暗静谧。

只有衣物的摩擦声,还有两人的此起彼伏的呼吸。

在这狭小密闭的空间里。

细小的声音也会被放大,刺激着双方敏感的神经。

好像......他们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苏晚晚快速整理衣服,想尽快离开车厢。

袖子却被人拽住。

她压抑着心脏的狂跳,尽量让声音显得平静:“可以让我走了吗?”

陆行简沉默。

并没有松手。

半晌才问:“躲我?”

他像是在质问。

声音沙哑低沉,带着几分男人的成熟与性感。

不似之前少年郎的明亮清澈,极具男性魅力。

苏晚晚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语气透着敷衍。

“皇上说笑了,臣妇没有躲你。”

沉默。

令人窒息的沉默。

“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

他的声音带着丝妥协。

苏晚晚挑眉,唇角勾出几分讥嘲。

我去求你的时候你不肯见,现在说这话不觉得讽刺吗?

就喜欢耍我玩?

还是因为被我撞见逛花楼,过来收买我,让我闭嘴?

何至于。

“多谢皇上好意,臣妇过得很好,暂时没什么困难需要求您。”

求你,也只是送上门被你折辱。

她自知斤两。

男人修长的手指撩开车侧帘,借着月光看她。

像是在辨认她话里的真假。

“你是女人家,何必去烟花场所消遣,败坏自己的名声。”

他的声音有丝若有若无的谴责。

苏晚晚微怔,一股莫名羞恼直冲脑门。

倒打一耙是吧?

所以,他以为自己是耐不住寂寞,去翠云楼寻欢作乐?

也是。

当年他就觉得她轻浮。

只是太可笑了。

当初他推倒她的时候,怎么想不到会败坏她的名声?

那些刻意忘却的怨怼和委屈从心底翻了出来。

眼眶都有点发酸。

他是她什么人?

有什么权利来管她?

因为涉及堂妹的名声,她并不想解释什么。

声音微凉,拒人于千里之外。

“臣妇的事,不劳皇上费心。”

“你若真担心我的名声,就不要掳我。”

“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自己立身不正,还来指责别人。

有病!

以为别人和你一样,都喜欢去逛花楼?

想到这里,她不禁想刺他一句。

“皇上放心,您逛花楼的事,臣妇不会到处宣扬的。”

陆行简薄唇微抿,狭长的眼眸轻轻眯了眯。

她就像刺猬,竖起满身倒刺。

良久,他只是说:“送你回去?”

苏晚晚直截了当地拒绝:“不必,我自己回去。”

陆行简终于松开手。

苏晚晚赶紧拽回自己那截被他都捏皱了袖子,用力抻了抻。

那动作,多少带着几分嫌弃。

陆行简把她的举动都看在眼里,眼神微冷。

她这样,真是有点不知好歹了。

苏晚晚下去换上自己的马车。

雁容和鹤影两个丫鬟满脸茫然和警惕。

不停打量着苏晚晚下来的那辆马车,以及围上来的一群人。

不知道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妄为,居然敢掳他们世子夫人。

看那训练有素的样子,身份必定不凡。

两辆马车交会而过的时候,陆行简淡漠的声音隔着车帘传出来。

“有事找李荣。”

站在马车旁的李荣笑眯眯地对雁容和鹤影说了自己私宅的住址。

“苏夫人若有什么难处,你们尽管来寻老奴。”

苏晚晚只当没听到,不予理会。

很快到家。

婆母韩秀芬居然还没睡,她黑沉着脸:“还以为你要夜不归宿,有没有把自己当成徐家的媳妇?!”

苏晚晚没有精力应付她。

机灵的雁容接话道:“回夫人的话,因为皇上到访庆云侯府,耽搁了时辰,这才回来得晚。”

这话没有半分虚假,只是略去了部分没必要说出来的情景。

韩秀芬瞳孔微缩了一下,气焰顿时弱下来。

“那还是快去歇着吧。”

前阵子和丈夫吵了个通宵,她才知道,当年的太皇太后周氏才是把持朝政的幕后大佬。

先帝被她老人家架空多年,熬到周氏死了才重掌权柄,只是短短一年便死了。

新帝登基后短短两年便重拳频频,实现大权在握。

周家式微,张太后的娘家倒是水涨船高,又扶持出一个深度绑定的夏皇后,算是牢牢霸占住后宫。

可如果周家又重新得了新帝的宠,苏晚晚的后台还是很硬,她不能轻易得罪。

当天晚上,苏晚晚就发起了烧。

她身体不太好。

这两天连续劳累,又加上惊吓,一下就病倒了,烧得她满脸通红,噩梦不断。

魏国公府毕竟是一等国公府,拿上名帖去请太医倒也算便利。

几副药下去,热是退了,却退得不彻底,反反复复的低烧,让她一直病恹恹的。

韩秀芬到床前抹了几次眼泪:“我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如今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我是恶婆婆。”

“你若不好起来,我这虐待儿媳的罪名可是落实了。”

“连带着宫里的皇后娘娘都受了牵连,担上了苛待将士遗孀的罪名,被朝臣们参了好几本。”

听到这里,苏晚晚表情倒是有了细微的变化,竖着耳朵听韩秀芬继续说。

不过她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句话,不停感叹得罪皇后娘娘,以后他们日子就难过了。

苏晚晚却觉得朝臣们还是尽拣软柿子捏,不敢把矛头对准陆行简。

苛待她的,不正是陆行简么?

周婉秀过来看苏晚晚,同时也带来一个不妙的消息——苏晚樱的赎身遭到了阻碍。

搞破坏的不是别人,是张太后娘家侄子,寿宁侯世子张宗辉。

也是夏皇后的妹夫。

张家素来和周家有旧怨,双方几乎闹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太皇太后周氏薨逝后仅仅一月,张家就与周家的家仆发生了激烈冲突。

最后惊动先帝。

先帝拉偏架,帮衬自己老婆娘家。

周家自那开始一蹶不振,日益艰难。

苏晚晚微怔,蹙起眉头。

“再多花钱打点,也赎不出来吗?”

周婉秀惭愧地摇头,眼泪都急出来了:“那个张宗辉跟恶狗一样,专门跟我们周家对着干。”

“他不清楚哥哥为什么要赎人,可哥哥想做的事,他就铁了心搅黄。”

“还放了话,那个姑娘他要定了,今晚就破瓜。”

“以后每天都让她接满十个客人,天王老子来,也别想把人赎出去!”

苏晚晚气得身子发抖。

晚樱才十三岁啊,还是个孩子!


只是极有侵略感的俊脸冷若寒冰,乌黑的深眸盯着苏晚晚远去的背影,若远山重雾,沉甸甸的,颇有压迫感。

李总管莫名打了个寒颤,试探着问道:“苏夫人腿上的旧伤怕是又犯了,老奴去把她请回来?”

陆行简眉眼冰冷,“多事。”

李总管憋笑得很辛苦:“那让人去给皇后娘娘回个话儿?”

陆行简轻抿薄唇,语气冷飕飕,“你急什么?”

李总管双手一拍,努力往下压上翘的嘴角:“也是,当年三天三夜皇上都等得,一个时辰她便等不得了?”

心道,这倒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了。

您不急,可怎么人家一走就开了门。

可惜苏丫头连头都不回,这会儿有人想抛媚眼儿也没人看喽。

......坤宁宫。

坐在正上首软榻上的皇后夏雪宜,气定神闲地看着下方跪着行礼的苏晚晚。

眼底闪过一抹得意。

她身旁的曹嬷嬷讥笑着介绍:“雪婷姑娘,这就是在孝肃太皇太后跟前教养多年的名门贵女苏晚晚。”

“只是,怎么如今落魄得如同丧家之犬?”

坐在皇后下首的少女一身大红缂丝衣裳,满头珠翠,睁大眼睛扔掉手里的荔枝壳。

“她就是大名鼎鼎的苏晚晚?”

红衣少女是夏雪宜的庶妹夏雪婷,听到“苏晚晚”这个名字很多年了。

那个时候姐姐夏雪宜还是普通的秀才女儿。

和苏晚晚相比那就是云泥之别。

私下里不知道有多嫉妒。

现如今,情况全颠倒了过来。

苏晚晚跪在地上卑微地给姐姐行大礼,姐姐不叫她平身还不敢起来。

她都能想到姐姐心里现在有多爽。

苏晚晚只着一身素净服饰,却美得让人心惊。

皎似轻云蔽月。

飘若流风回雪。

动如弱柳扶风。

静比娇花照水。

肤若凝脂肌如雪,嫩生生的,白得发光。

整个人说不出的柔婉清纯,灵动飘逸,绝世独立、不染纤尘。

而夏雪宜身着贵气十足的皇后冠服,却有点儿压不住气势。

让人感觉冠服有点儿喧宾夺主,反而衬托得她这个人没什么特色。

夏雪宜笑得悠然得意,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意,“本宫出身低微又如何?”

“有皇上的疼爱,还不是高坐凤位,接受别人的顶礼膜拜。”

当年苏晚晚出身好长得出众,几乎所有的男子都为她惊艳,对她和颜悦色。

反观他们看她时,眼里没有任何惊艳。

这种对比曾经让她如鲠在喉,羡慕嫉妒不已。

如今想来,好看也不是万能的。

皇上还不是照样不要她,连见都懒得见。

曹嬷嬷不屑地瞥了一眼苏晚晚。

一顿夹枪带棒的输出,讽刺溢于言表:“可不是,各人命中富贵天定。”

“什么首辅孙女也不过如此。”

“如今苏首辅被迫致仕,苏家势力被皇上一网打尽,满京城都是捧高踩低之辈。”

“也就是我们娘娘心善,还肯见这快没了诰命身份的苏夫人。”

苏晚晚额头贴在冰凉的地砖上。

膝盖跪得隐隐作痛。

静静听着她们对自己的嘲讽和鄙夷。

都说女人嫁人堪比二次投胎。

她和夏雪宜就是两个最鲜明的例子。

夏雪宜家境普通,却因为陆行简的青睐有加,最终青云直上当上了皇后。

而她苏晚晚,丈夫早亡,娘家倒台,无所倚仗。

如今求人办事都要受尽冷眼和奚落。

她明白陆行简的意思。

他是故意借夏雪宜的手磋磨她。

显摆他们如今帝后和谐一条心,报复当年她在运河上的忤逆。

也罢,这次看清宫里的态度,她也好彻底死心。

婆母见她带一身伤回去,以后也不会再逼她进宫请旨。

她的嫁妆足够丰厚,即便没有爵位,也够她和儿子一辈子吃喝不愁。

回金陵那个风水宝地做个富贵闲人,当然比在寒冷的北京城窝一辈子舒服很多。

心念至此,她突然通体舒畅,心里的郁闷和不快一扫而空。

只盼日子过得快些,好早点启程回金陵。

夏雪宜等人还没过完嘴瘾,就听到有小内侍过来传话:“启禀皇后娘娘,皇上喜欢您送去的冰镇果子茶,让奴婢过来送回礼。”

皇帝的回礼是一柄通体洁白无瑕的羊脂玉如意,触感生温,一看就价值不菲。

皇后喜出望外。

大婚快一年,皇上终于被感动,对她送去的东西终于有回应了。

她得趁热打铁,赶紧亲自去皇上面前献殷勤!

太后不停催她多笼络皇上,早日诞下皇子才是最要紧。

夏雪宜打算起身去梳妆打扮,这才留意到殿里还跪着个碍眼的苏晚晚。

“苏夫人平身吧。

你今日见本宫可是有什么要事?”

她不耐烦地敷衍道。

苏晚晚语气平静:“回娘娘的话,妾身想恳请皇后垂怜,让我儿徐邦瑞继承魏国公世子之位,未来承爵。”

夏雪宜蹙了蹙眉,冷笑道,“这事只怕有些难办。”

“魏国公府的二公子徐鹏举正在与舍妹雪婷议亲,你要让本宫把准妹夫的爵位让出来给你儿子?”

苏晚晚有些意外,随即垂眸道:“既如此,妾身收回恳请,不打扰娘娘清净了。”

徐鹏安的庶弟徐鹏举倒真是长袖善舞,都攀上了皇后娘家妹妹。

这场世子之位争夺战,结局已经很很明朗。

她这一趟,注定是白跑,专程过来受磋磨的。

陆行简可真是无情。

故意戏耍折辱她。

她利落地行礼告退,倒让夏雪宜有些意外。

出了坤宁宫大门,苏晚晚倚在连廊边的栏杆上揉了半天的膝盖,等着麻木的双腿慢慢恢复知觉。

连廊南边靠近乾清宫方向有几个人影正缓步走过来。

苏晚晚心头一紧。

被众人簇拥的那青山般的俊毅身影,正是正宣帝陆行简。

若继续待在这里,势必要与他碰面。

可她已经死了争爵位的心,自然不想去陆行简面前再受折辱。

她索性瘸着腿下了连廊,朝东边的景和门走去。

刚巡逻到景和门的一个侍卫却喊住她:“晚晚姐,您的腿怎么了?”

苏晚晚定睛一看,居然是个熟人。

侍卫是安国公家的小孙子,顾子钰。

“没事......”苏晚晚急着避开人,简单敷衍一句就急着出景和门。

顾子钰皱眉道:“您都这样了还赶路呢?

很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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