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别叫姐,叫我悄悄就好
高考落榜和月亮的离开,让我的自尊心和自信心彻底破碎,也让我第一次对人生产生了迷茫感。我想放弃了。
我妈说:“没考上就没考上呗。我去给你找找人,去重庆大学读个国际项目,去留学呗。读完赶紧回来,趁我没退休把你弄进XX公司。”
不得不承认,我的人生对比大多数人来讲,确实是easy模式。离开学校后,同学间的社会阶层区别也开始初显了。我们这帮混子学生分成两派:留学派和专科派。写到这里我突然意识到,直到今日我还保持联系的,好像也就是一起留学的那几个哥们。
故事再回到那年夏天。
在家等待父母安排留学事宜的我,每天就抱着吉他写歌。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歌手都要经常谈恋爱了,因为情感上的刺激确实是创作灵感的最大来源。
跌到谷底的我决定把这些年写的歌挑几首正式制作出来,我憋着一口气想证明给别人看,我很好。
我拿着demo开始找livehouse-录音棚一体的音乐公司,想像《醉乡民谣》的男主一样搏机会。好在川渝地区的地下音乐产业还算比较兴旺,毕竟重庆陈家桥镇那几所学院的优秀学子就撑起了四五届中国嘻哈音乐选秀。
X果club是重庆一家不错的Livehouse,主理人老狗的助理在收了我几条中华后,决定给我一个试唱的机会。
那天是周一中午刚过,我提前了一个小时来到X果club。我背着吉他在X果门口晃来晃去不敢进。重庆的夏天又很热,汗水很快就把衣服打湿了。
“你晃悠啥呢?”一个清脆的女声在一侧响起。
我回头一看,呆了呆,连呼吸都悄然急促。一个高挑漂亮的女生斜靠在X果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她有170的个子,破洞超短牛仔裤下的腿又白又长又直,上身穿着露脐背心,背心胸口有点低,露出了让人不敢直视的轮廓,白色棒球帽压着黄色波浪长发,标准的韩国女团风。更亮眼的是她的脸,一个简单淡妆就足以压倒一堆网红的高P美颜照了。
“小胖子,看够了没?”这个在娱乐圈小花里都能算中上颜值的美女冲我笑了笑。
“我没看。我都不知道该把眼睛放哪里?”我窘迫,但又强装风趣的用某首嘻哈音乐的歌词回道。
“哈哈哈。你们这些小孩啊...”美女一副大人样的叹气。
“你也比我大不了两岁。”
“嘿。你还挺会说话。”美女有些开心的样子,随即说道:“你就是那个送了几条中华,过来试唱的?”
我噎住了。
“哈哈哈哈哈。你们这帮小孩都去哪儿学的这些歪门邪道?”美女看着我尴尬的样子,笑得越发开心。
“网上...”我给自己打圆场。关于贿赂...我也确实是在论坛发帖问的,评论区高赞的评论就是让我送中华烟,说这是硬通货。
“进去吧。”美女拉开门,让我进去。
“谢谢姐...”我灰头土脸的闪身进去。
“停!”美女叫住了我。
“啊?”
“别叫我姐,叫我悄悄就好。”
“神经...”我心里想道,但嘴上还是说:“啊...好...悄悄...”
第一次站上livehouse的舞台,那是惊喜的、得偿所愿的、梦寐以求的,也更是紧张的、忐忑的。我看向台下,下面有四个人,悄悄、老狗、坑爹的助理和一个花臂男。花臂男给我吉他插好线,调好音响,调笑道:“好好唱兄弟,不要浪费你的中华。”
深呼吸,轻轻试拨琴弦,弦音在百万级的音响里升华了一个档次,我的心随着吉他弦声在颤抖,在呼吸,也在诉说。
“是时候了,证明给那些瞧不起你的人看看!”
我这些年总的来说就两个心理阶段,第一个阶段是“他证”——证明给别人看我很优秀。我出书、发专辑、跟各种美女谈恋爱,就是想证明我逆袭了,我是有真才华的。
第二个阶段是“自证”——这个阶段,我的自信心已经真正建立起来了,不再关注别人怎么看我,只关心如何去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但17岁的我,是想证明给别人看的,我情绪翻涌的唱到:
烈日燃烧了蓟门桥的路
红色洒满男人的影
茫然无助的我在哭泣
狗也许明白了我藏着的惆怅
我不想再听到她的音讯
是关于那失落的岁月
...
我记得那天我唱哭了,从诉说到嘶吼,从低沉的叹息到飙到HighC。一曲唱罢,我早已泪流满面,三年积压的情绪在一刻终于得到了释放。我睁开眼睛,望向台下,台下四个人张口结舌的望着我。
“啪——”悄悄第一个鼓起掌。
“我C,可以啊哥们,这水平不需要送烟。”花臂男不可思议的笑着。
“把烟还给人家。”老狗笑着对助理说,助理从桌下拿出几条中华冲我笑着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