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格外早,青衫上沾着零星的晨露。
“阿钰,我要回洛阳备考了。”
“阿钰,三年后春闱待我中了进士,我定当……”他握着我的手,掌心沁着汗,从腰间取下玉佩塞进我手里,“这是家传的玉佩,你且收好。”
那天,他还说了什么,我早已不记得了。
一时恍惚,只见马车碾碎满地落英,梁时安走了。
石阶上静静躺着个锦囊,里头装着我亲手为他制的桃花香粉。
可是谁说等你三年啊。
檐下的铜铃叮咚作响。
阿爹正弯腰捣着药杵,石臼里的当归碎成细末,苦涩的药香混着雪气钻进鼻腔。
“当归来迟。”
阿爹忽然开口,药杵在臼底重重一磕,“就像有些人,注定要误了时辰。”
那日之后,我总把新进的当归摆在药柜最显眼处。
当归何时归?
盼君归。
梁时安不知道,他赠的《神农本草经》里夹着一张药方,泛黄的纸页上写的是能治阿爹腿疾的方子。
川芎、当归、红花、桂枝……乌梢蛇,配晨露煎服,可治腿疾。
想给阿爹一个惊喜,我瞒着阿爹,一个人上了山,寻药。
结果,被毒蛇咬了。
毒牙刺入脚踝时,我恍惚见月白襕衫拂过青石阶。
醒来时老猎户正剜去腐肉:“蛇毒无碍,只姑娘寒气入肺,怕是落下病根了。”
我瞒着所有人继续进山,找齐了药材。
阿爹煎服三个月后,腿疾便大好了。
若是慢慢走的话,远远看来与常人是无异的。
邻居赵叔说,孟大医生的医术是越来越好了。
一时笑谈,其乐融融。
我常在捣药的间隙盯着树发呆,碾轮吱呀声里,总恍惚听见马蹄踏碎青石板的声响。
终于,我等来了梁时安的信。
信上说,在洛阳温书,一切平安。
我盯着“平安”二字咳出半盏血沫,原来相思入骨,真的会化作穿肠毒药。
春去秋来,当归换了三茬。
那棵桃花树,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却再也未收到过梁时安的来信。
3 事偏与愿违“阿钰,前街李员外家的大公子……”阿爹第三次提起这话头时,我正在给城北的张婆婆抓安神散。
乌木药柜映着窗外斜阳,在他鬓边镀了层金边,我却瞧见他藏在袖口的手在微微发抖。
“爹,当归要见底了。”
我打断了阿爹的话,说道,“明日得去药市添些。”
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