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虚假平静的石子,是刘茂掷出的。
他在很平常的一天,突然下令围捕贵族势力下的官员,并以极快的速度将他们枭首。
关陇接到信息时,已然有些迟了,京城的军队已经行至半路。
不疑有他,所有的贵族立马联合起来,集结兵马。
而此时,是我有孕的第七个月。
谢煜即将披甲上阵,我亲手绣了平安袋,挂在他腰间。
他目光缱绻,额头靠着我的额头。
“此行凶险,若成,我必将你接回京中。
若败,昭华,你一定要护好自己和我们的孩子。”
我眼含热泪,重重的点头。
他的身影远去,直到在我的视线中消失。
我站在关内,寒风吹干了我脸上的泪痕,可此时,脸上的哀恸早已消失。
怀胎八个月时,身边的人明显多了一倍,我也意识到,这是他们准备动手了。
谢家主行事狠辣,最忌讳留手。
他那天虽然在谢煜面前败下阵来,可并不意味着他真的会放我一条活路。
产婆已经准备就绪,只等着前线的消息。
我坐在窗前,看着院中的枯枝,上面冒出了新芽。
没人注意到,枯枝的布局和昨日不同。
前线战事焦灼,两方对垒,久攻不下。
战事拖的久,无论对哪一边来说,都是折磨。
就在这一筹莫展之时,京城中突然传来一条震惊所有人的消息。
刘茂死了!
他死在了床上,在正尽兴的时候被人一匕首刺进心脏,当场毙命。
而刺杀他的那个人,就是我的母后。
皇帝死了,京城的军队军心涣散。
贵族联军势如破竹,仅仅半月,就直逼京师。
谢府也在这一刻开始了动作。
一碗催产药被送到了我的面前。
谢夫人,也就是我的婆母站在我的面前,冷着脸说:“你腹中的孩子已经得医师证实,确为男胎。
公主,你可以去死了。”
我看着她,面无表情,突然,我笑出了声。
她皱着眉头,锐利地目光落在我身上:“怎么?
疯了不成?”
她正要示意边上的产婆动手,可下一刻,走向我的产婆不知从何处变出了一把刀,转身刺进了谢夫人腹中。
直到倒下,她的眼中仍旧带着震惊和悲愤。
产婆收回手,擦了擦手上的血,转而朝我跪下:“已经布置妥当,公主,快走吧!”
院中,突然发出一声悲鸣。
有家丁大喊着:“家主去了!”
一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
我站起身,走到谢夫人的尸体边,她睁着眼睛,不愿闭上。
“你很有本事,谢府在你的掌控下跟铁桶一样。
可惜,你错就错在想从外头找产婆。”
我的语气中透着惋惜。
谢家夫妇并不想我活命,但用家里的人,他们又担心被谢煜查出来,于是就找了外头的人,以为钱给的多就能让他们先闭嘴,等事成再除了就是。
这正是这一举动,给了我可趁之机。
前朝旧臣很早就和我们联系上了。
母后筹谋良久,挑拨两方关系,又安排巧遇,将我送出了宫,得以和旧臣们更进一步的联系。
我们等了这么多年,总算等到了机会。
贵族和皇族的矛盾,只有一方彻底消失才能结束。
在我踏出府后,一把火迅速烧了起来,火源地就是我的屋子。
本就因家主病逝而慌乱的众人再度乱了起来。
趁着这个局面,我成功逃了出去,在一个木屋里和外边的人接上了头。
“公主,京城传信,谢煜已经成功破城!
现下正在返回的路上,不多时即将抵达。”
下人回禀,而后,他顿了一下,拿出了一封信,跪下呈上:“这是娘娘的遗书。”
我心头一震,鼻头瞬间酸了,颤抖着手拿过了信。
展开,一行清泪落下。
母后没有别的嘱托,只说她终于能去见父皇了,她离开后,请我一定坚强,再复旧国。
谢府的火快要被扑灭了,时间已然有些赶。
来不及伤感,我看了跟在身边的产婆一眼。
她接收到目光,立马反应过来。
而后,一碗刚刚谢夫人端来的汤药一模一样的出现在了眼前。
喝下没多久,腹中便一阵绞痛。
痛楚连着整整一夜,在天明时分,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冲破天际。
带着一半皇族血统,一半贵族血统的孩子降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