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姐用美甲敲着计算器:“现在能拿货每件加15块,先款后货。”
苏茵的视线扫过成堆的货品,突然抓起一件样衣对着日光灯——缝线处的跳针像蜈蚣脚般歪斜。
“这是瑕疵品!”
“哎呦妹妹,现在能出货的就是好货。”
王姐吐出的烟圈在节能灯下泛着蓝,“隔壁那个老板等了三天了,你不要我马上...”物流仓库的卷帘门在暴雨中发出哀鸣时,苏茵正跪在积水的地面上分拣货物。
临时雇来的大学生把快递单贴错了四十三单,退货率在发货次日就冲到了百分之十八。
某音后台突然弹出的“保证金扣除通知”让她浑身发冷——某个顾客上传的开箱视频正在疯传:镜头里的牛仔裤褪色染红了三件白T恤。
“苏小姐,我们工厂真的接不了急单。”
视频电话里,梧桐乡针织厂老板背后的机器全部静止,老板拿过放在桌子上的红头文件,举在手机摄像头面前,“这是政府发的限电通知,现在的限电令是开二停五,你看到的样衣还是用柴油发电机赶出来的。”
第六个失眠的凌晨,手机屏幕亮起,锁屏界面上弹出了监护仪警报——医院的远程看护APP显示着母亲的血氧饱和度降至89%。
她徒手撕开缠住货箱的胶带,指甲缝里渗出的血滴在快递单“拒收”红章上。
前天预存的5000块住院费,此刻正化作ICU玻璃窗上的白雾。
第七个失眠的凌晨,苏茵在退货包裹堆发现了致命错误。
某位顾客退回的“雪纺衬衫”吊牌上赫然印着竞争对手的LOLG——代发货的云仓搞混了不同客户的货品。
她疯狂翻找着通话记录,发现当初和云仓没签合同,只有口头协议。
第四节当消费者保障金被扣到临界值时,苏茵在直播间第一次关闭了美颜。
浮肿的眼袋在环形补光灯下无所遁形,背景墙上的“FASH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