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十七位分号掌柜，檐角铜铃被骤雨打得叮当乱响。
“传令各州粮仓，明日辰时米价涨三成。”
沈知意扶着父亲的紫檀算盘站定，腕间翡翠镯撞在乌木珠串上泠泠作响，“放出风声，就说沈家要抛售盐引。”
屏风后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玄色衣角扫过青砖，裴砚执伞立在雨幕中。
他腰间玉带钩映着惊电，朱红官服衬得眉眼如墨，袖口金线绣的獬豸在雨丝中若隐若现。
“沈姑娘好手段。”
他抬眸时，眼底似有星河流转，“只是这招祸水东引，当心烧着自家粮仓。”
沈知意指尖拨过三枚铜钱，在灵前卜出个坤卦。
她望着卦象轻笑：“大人冒雨前来，总不会是替圣上讨要那三十万两修河银？”
雨声骤然转急。
裴砚收伞踏入灵堂，水珠顺着伞骨滴在青砖上，晕开一片暗色。
他从怀中取出明黄卷轴，沈知意看清上面盖着枢密院火漆印时，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三日前，十万石官盐在淮安渡被劫。”
他声音轻得像叹息，“押运官兵三百人，只活下来个会水的漕工。”
沈知意手中铜钱叮当坠地。
她突然想起半月前江怀舟在画舫上说的话——“你们沈家占着盐引三十年，也该换换人了。”
那位漕帮少主说这话时，正用匕首削着她鬓边海棠，刀刃贴着脸颊划过，带着运河水的腥气。
“大人怀疑沈家？”
她弯腰拾钱，孝服领口露出半截白玉锁，锁上刻着“千秋”二字。
裴砚忽然逼近，龙涎香混着雨气扑面而来。
他指尖擦过她耳垂，拈下一片海棠花瓣：“昨日扬州府接到密报，被劫官盐的麻袋上……”他顿了顿，看着少女骤然收缩的瞳孔，“印着沈家的朱砂章。”
惊雷劈开夜幕，灵前白烛齐齐晃动。
沈知意攥紧袖中金错刀，那是父亲送她的及笄礼。
刀刃硌着掌纹，她突然笑出声：“原来裴大人是来拿人的。”
“不。”
裴砚退后半步，官服下摆扫过她孝衣，“本官是来谈生意的。”
他从袖中取出半枚虎符，“圣上要彻查漕运，姑娘要保沈家百年基业，不如……”话未说完，门外突然传来骚动。
江怀舟红衣似火闯进灵堂，腰间弯刀撞得银铃乱响。
他瞥见裴砚手中虎符，嘴角勾起讥诮：“沈知意，你以为找个朝廷鹰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