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踹飞的苏漾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
她依旧大笑着,嘴角几乎咧到了耳朵根。
“沈也。”
苏漾叫他。
语气轻佻又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意味。
“你可是害死她外婆的帮凶哎。”
“你这么爱她,怎么还有脸出现在她面前?”
沈也不像我这么懦弱。
两个坏种第一次没用任何计谋扭打在一起。
苏漾不弱。
她从小被使唤着洗衣、做饭、砍柴。
长大后为了自保还学了武术。
一个神经病的爆发力足以抵抗一个男人。
但,暴怒的男人不行。
苏漾笑着边打边刺激沈也。
“我一开始是想将你烧死在那场大火中的。”
“但我没想到你命大,不仅没死成还失忆了。”
“这样那就更好了。”
“当时我就在想,也不知道温言瞧见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苏漾被狠狠打了一拳,嘴角瞬间渗出血来。
但话还在继续说。
“我以为她会哭,会指责你出轨。”
“但我真的没想到,她居然像护犊子一样把你拉到身后。”
“她可真爱你呀。”
“可你却那么对她。”
“……”后边的话我没听,他们两个人我一个都不想再见到。
从地上爬起来,我拍了拍身上的土,小心翼翼地抱好骨灰盒。
坐上车后迅速离开。
外婆的葬礼没有大办。
只邀请了一些生前亲近的人来吊丧。
晚上的葬礼格外安静。
安静的我几乎能听到自己胸腔中不断震动的心跳声。
来吊唁的人陆陆续续的离开。
一直到最后,只剩我一个人跪在棺材前。
“对不起。”
这是我唯一能和她说的话。
我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她。
她这一辈子过得太苦了,到最后我能挣钱养她时,也没能享到福。
我甚至不敢想象她一个人在火场中到底有多绝望。
我什么都做不了。
砰——我跪在棺材前,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砰——第二个,第三个。
满心的愧疚,让我止不住的边哭边磕头,撕心裂肺的哭声回荡在空荡的大堂中。
我爸妈离婚离得早,甚至连他们的样子我都不知道。
十岁时,偶然得知了爸爸的电话。
我背着外婆悄悄地给他打过去,他却在电话里不耐烦地喊我累赘。
他说他有了新的家庭,叫我不要再去打扰他。
大冬天我坐在公共电话亭里哭得天昏地暗,眼泪滑在脸上都结了冰。
最后是外婆见哭累了的我背了回去。
那一碗热汤的味道,我记到了现在。
往后还会记一辈子。
我总是觉得背后有一道视线在注视着我。
但回过头,却什么都看不到。
空荡荡的灵堂里,只有我一个人跪坐在中央。
终于,在后半夜的时候,那道视线消失了。
我昏昏沉沉地靠在棺材边。
嘴里嘟囔的是小时候外婆哄我睡觉时,常唱的那首歌。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每唱一个字,舌头的疼痛就会让我清醒一分。
额头上磕头磕出的伤口已经结了疤,但眼中不经意间流进的血还没有化开。
雾蒙蒙的,有些看不清楚。
等到我察觉到不远处有一个晃晃荡荡的身影时,那人已经来到了我面前。
“那么舍不得她,你怎么不跟着她一起去死呀?”
苏漾犹如恶鬼一般出现在我的面前,那张惨白却又布满了伤口的脸突然靠近。
我毫无聚焦的眼睛瞳孔猛缩,整个人像是惊弓之鸟,站起身挡在棺材前。
但还是晚了。
棺材盖被苏漾带来的人掀飞了出去。
落在地上时,那巨大的声响震耳欲聋。
我大半个身子被棺材盖压在下边。
原本就没有好的身体,更是脆得气血上涌,一口血喷溅在苏漾的脚边。
“你别动她!”
那小小的骨灰盒被从棺材中捧了出来。
我眼睁睁地看着骨灰盒被递到苏漾手中。
她打开,捻了一小撮在指尖。
“不要!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