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坤弄到一份酒店服务生的工作。
阿斯托里亚酒店富丽堂皇,唯独开工资时格外寒酸。
他每晚八点准时穿上笔挺的黑色西服,站在亮得能照出人影的大理石柜台后。
温迎偶尔来阿斯托里亚,往往被人群簇拥着,一些男人,一些女人。
男人们躬身,眼神炽热而恭敬,亲吻她的手背。
女人们则挽住她的手臂,或是贴在她耳边窃窃私语,分享某种只有她们才懂的秘密。
温迎每次来都是去楼顶的花园餐厅,而白秀坤总被分到夜班,所以他在深夜见到她,伴随着摇曳的烛光、低吟的大提琴声,以及空气中弥漫的威士忌与玫瑰交织的微醺气息。
白秀坤终于醒悟,他已经爱上了温迎。
白秀坤给他们的包厢送去面包和冰水。
他在翻页式的点单本上潦草地记下香煎三文鱼和缅因龙虾卷,而她纤细的手指夹着画笔,从调色盘上蘸取一点冷灰色。
沙发上的人们凝视着她面前的画布,眼神专注而虔诚,仿佛在幽暗的剧院里屏息观赏一场无与伦比的芭蕾舞,每一笔落下,都是舞者轻盈的旋转,令人心醉神迷。
过一阵子,再憋不住气的人们又乌泱泱地探讨起勒克莱尔的画作《劳工们》被掉包的事。
一场赤裸裸的嘲弄,有人抢着发言,这几幅假画竟堂而皇之地展出了整整两年,数以万计的游客从画前经过,凝视、赞叹、讨论,却无人提出质疑。
以至于眼下哪怕要追查真画的下落,也不知道从多久以前查起了。
“多数人自然看不出来,可是那些博物馆的专家当中,一个艺种都没有吗?”
有人问。
勒克莱尔当年在巴黎成名,凭借的是她热情狂野的野兽派风格。
而假画使用了各种冷峻的几何形状,像是碎裂的玻璃窗里反射的人影,遍布锐利的线条,与勒克莱尔的其他画作格格不入。
“博物馆的人该不是没能看出来吧?”
“果然都是滥竽充数的货色。”
人们你一言我一语,注意力重新转到温迎身上,“温迎,你去了那场展览吗?
想必你早就发现了吧!”
烛光忽明忽暗,人们盯着温迎静静作画的背影,眼睛里也渐渐流露出微妙的神色。
温迎捏着画笔的手有一瞬间的停顿。
她慢悠悠地回过身来面对大家,略带微笑和歉意道:“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