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相歌十年后的中元夜，游方郎中在野竹岭迷了路。
他跟着磷火走到溪边，见浣衣女正在教孩童们叠纸船。
那些船头都立着微型青铜俑，船身用朱砂写着戴面者的姓名。
当纸船顺流而下，两岸哭坟竹突然无风自动，奏出段从未听过的安魂曲。
更夫说子时曾见二十四盏灯笼飘过后山，每个提灯人都顶着张模糊的面容。
有胆大的后生去古祭坛查看，回报说石俑全都面向西方跪坐，掌中捧着开花的青铜斑。
第一声鸡啼响起时，苏蘅的坟茔上钻出了新笋。
笋尖凝着露水，仔细看竟是颗青铜泪滴。
货郎的竹笛从此再没响过，有人说见他走进了开满竹花的溪涧深处。
野竹岭的雾终于散了，只是每逢雨夜，还能听见青铜籽落地的轻响，像极了故人归来的脚步声。
画皮灯游方郎中弯腰拾起溪边纸船时，船头的青铜俑突然睁开双眼。
他怀中的医典簌簌翻动，停在那页绘着人面竹的插图。
月光下，纸船上的朱砂名字开始渗血，溪水倒映出的却不是郎中自己的脸——而是苏蘅临终时青铜开花的容颜。
